“资本家”做招牌？ ——记一起罕见的行政诉讼(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9月26日13:47 新民晚报

本报通讯员侯荣康本报记者袁玮　　一别出心裁屡碰壁

　　陆先生是国内一所名牌大学法律专业的硕士研究生，今年刚毕业的他决定在上海自主创业，他别出心裁地为自己即将运作的公司取名为“上海资本家竞争力顾问有限公司”。今年4月初，陆先生备齐了申请注册的材料，兴冲冲地到浦东新区工商局办理注册登记，没想到会遭到对方的拒绝。在交涉无果的情况下，陆先生随即又向市工商局提出了注册申请，可市工商局当天就以一纸“字号、行业表述不当”的通知驳回了申请。

　　眼看几个月来的努力一下子白费，心有不甘的陆先生向市政府申请行政复议，要求工商局撤消原来的决定，可是复议的结果是维持原决定。市工商局认为，“资本家”一词有特定的含义，用其作为企业名称有损于国家、社会公众利益，易造成消极政治影响，并可能使公众产生误解。且“竞争力顾问”属于行业表述不当。2003年6月16日，上海市徐汇区人民法院收到了陆先生递交的诉状，请求法院撤销被告上海市工商行政管理局的《企业名称驳回通知书》，核准原告的登记申请。

　　“资本家”一词究竟可否作为企业的字号？这样的“民告官”案件在全国尚属首例，洋洋洒洒万余言的诉状在行政诉讼中也是少见。

　　二字号含义成焦点

　　今年8月1日，徐汇区法院公开审理了此案。被告市工商局的两位代理人是带着《辞海》走上法庭的。

　　庭审中“资本家”一词的含义，是双方争议的主要焦点。原告陆先生和他的代理人引经据典，称“资本家”一词的学理解释是“以增值为目的的资本的运作、管理为主要使命的人员”，是广义的企业家。而今，“资本家”一词已经是企业家的国际通称，已经有了全新的、科学的内涵。原告强调“对于资本家的词义定性，不能仅停留在某一特殊历史时期赋予它的特殊含义，应与时代同步”。原告方还引述了《宪法修正案》和《关于划分企业登记注册类型的规定》进而证明，目前国家法律法规都认可雇佣劳动的存在，这实际上就等于认可了资本家的存在，因为雇佣劳动就是受雇于资本家的工人劳动。因此，原告用“资本家”作为企业字号并没有违反《企业名称登记管理规定》的有关禁止性规定。而“竞争力顾问”也符合《企业名称登记管理实施办法》的有关规定。

　　被告市工商局根据《辞海》和《现代汉语词典》得出的结论是，我国是工人阶级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资本家是工人阶级的对立面，与我国社会主义的本质相悖，因此，“资本家”一词具有消极的政治影响。根据国家工商总局发布的有关规定，企业名称是社会文化的一部分，“资本家”作为一个有特定政治含义的词语用于企业字号，与我国的政治制度、精神文明建设极不协调，可能使公众产生误解。同时“竞争力顾问”的用语作为行业表述，无法反映企业经济活动性质所属国民经济行业或者企业经营特点。

　　接过被告的话头，原告列举了一长串招牌字号，如大富豪酒家、老板俱乐部、滋本佳餐馆等，对市工商局不予注册的具体行政行为是否合法提出质疑。据了解，这些企业都是经过工商部门首肯才得以在社会上“扬名”的。而自己在短短的一天之内，申请登记就因企业名称“字号不当”，“行业表述不当”被书面驳回了，且当时注册处并没有就此做出明确的解释。因此，市工商局这种简单的、互相矛盾的做法是违法的。被告则当庭出示了相关的法律法规和其他证据，证明被告具有执法的主体资格，驳回原告的登记申请，执法程序合法，适用法律正确。同时反驳，原告的列举与本案没有可比性，每一个具体行政行为的内容不同，结果当然也是不同的。

　　今年9月5日，徐汇区法院作出判决，“资本家”一词因其约定俗成的为一般公众所接受的特定词义，在目前的条件下如作为企业名称的字号使用，确有误导公众认识的不宜之处。被告在法定期限内驳回原告的注册申请，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执法程序合法。据此，根据《关于执行〈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诉讼法〉若干问题的解释》第56条第1项之规定，判决驳回原告的诉讼请求。

　　三双方争论尚未休

　　在陆先生看来，这一结果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争论还没有完，他已做好了上诉的准备。打这场官司，他的另一个初衷是希望有机会向工商管理部门进一言：对诸如企业名称有分歧而不予登记的具体行政行为，是不是可以引入一个更慎重、更人性化的听证程序。

　　陆先生认为，一个新生企业的诞生好?仁且桓鲂律禄程ィ怀置洹6杂诘跸笠涤抵凑盏木咛逍姓形业挠泄胤晒娑搜细竦奶こ绦颉？杉⒎ň穸杂谑鹿毓泼裆木咛逍姓形枇颂乇鸬墓刈ⅲ且笮姓厣髦卦偃摹Ｕ獬」偎镜氖ぐ懿⒉恢匾鄣囊庖逡丫对冻隽怂咚媳旧怼?

　　陆先生说，公司的名称与人的名字其实很类似。企业家希望自己公司的招牌叫得响亮，有特色，有个性，能够引起公众关注。实际上，一块响亮的招牌与公司的运作是能够相得益彰的，这是形式与内容的辩证统一。无可否认，企业名称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观念意识，是一种文化，有一定的审美情趣。但更主要的则是反映行业的特点，体现经营者的价值取向。

　　对此，市工商局法制处的刘建德处长很有针对性地指出：从陆先生打算以“资本家”命名公司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很关注这件事，作出驳回决定是经过讨论的，是十分慎重的。我们曾打算开个研讨会，邀请陆先生与会发表高见。遗憾的是陆先生选择了诉讼，这是他的权利。给孩子取名字和给企业取字号毕竟有着很大的区别，主要表现在两者对社会承担的义务不同，因此，国家对权利主体所设定的限制也不同。对于不符合我国国情的企业字号，代表国家行使行政权的工商局当然要依法干预。有趣的是，曾经有一对父母，为自己的孩子起名字时考虑欠妥，结果孩子在生活中常常为名字所累，后来不得不去公安局改了名字。有一点相像的是，工商部门也不乏企业要求更改字号的事例。至于字号与品牌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是创出品牌在先，然后才会打响字号。创出品牌关键在于先进的理念，科学的管理，优质的服务或优质的产品。一个人只有先做出成绩才能成名；一个企业只有先做出业绩才能创出名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