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个馒头嫁给乞丐帮主 饱受虐待与女儿打死丈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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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0月14日01:11 内蒙古晨报 | |
据《内蒙古晨报》报道(记者温淑萍 通讯员姚文艺王继) 55岁的任秀兰,因忍受不了家乡陕西神木的穷困和饥饿,在24岁时与同村的几名妇女千里迢迢一路乞讨着来到了包头。来包头后她仍以乞讨为生,在生活方面较以前有了很大改善。后经人介绍她找到了同样以乞讨为生的“意中人”,同时她也决定今生不再回老家。但婚后却遭受着丈夫非人的虐待。为了坚持当初的决定,她默默承受着痛苦,直到有一天无法再忍受,她与两个女儿一起打死了丈夫,成了一名阶下囚。 近日,记者在包头市看守所见到任秀兰时,她穿一套蓝色囚服,一见到同行的警察,她抱住警察的腿跪在地上开始痛哭,并一再询问两个女儿的近况。警察将她扶起递上了为她带来的面包和钱,老人又将钱递向了警察,“俺知道你们是好人,你们让俺早点出去就行了,俺感谢你们一辈子。”说着又要跪倒。 听说记者要采访时,老人摘下了她戴在头上的帽子,记者看到她头顶没有头发,有大片红白相间的伤疤。旁边的警察忙向记者解释,“这是她丈夫毒打她伤好后留下的疤。”老人则站在那里无助地哭着。 【6个馒头的婚礼】 稍稍稳定情绪后,老人向记者讲述了她的经历。“俺的老家在陕西神木,俺一天书也没念过。24岁时家乡遭灾,连土豆叶子都吃不上,便和村里人相跟上一路要饭来到了包头。刚来包头是在东河居住,由于初来乍到经常受乞丐们的气。后来认识了同村的一个姨姐。这个姨姐对俺非常好,姨姐夫的朋友陈朋常来串门,又听姨姐夫说陈朋是俺们这个圈里的老大,谁也怕他。而当时俺又没成家,众人便给撮合。俺看陈朋长得也好,才比俺大7岁,个又高又是老大,找了他将来不用再受别的乞丐的气,便同意了。当时在东河的一家小回民饭馆内买了6个馒头,5个花卷,一盘青椒,一盘青菜就算宴席,神木的老乡和丈夫的朋友共10人参加了婚礼。结婚后俺跟着丈夫住在了飞机场大海窑子(现二里半)租来的骡马店内,一个月3块钱。刚结婚时丈夫对俺可好了,就是出去要饭也扬眉吐气了,以前那些欺负俺的人一看俺成了陈朋的老婆便讨好俺,那会儿俺感觉可幸福了。” 说这话时任秀兰脸上露出了笑容,说话的语气也很轻松。看得出她当时嫁给陈朋这样一个“丐帮帮主”也很幸运和荣耀。她沉浸在往日幸福的时光里,可一会儿她的脸又阴沉起来。 【挨打成了家常便饭】 “但在结婚10天后,他就嫌俺不会做莜面和油炸糕打俺,在老家俺吃的大多是糠,从来没见过莜面也不会做,可他不给俺学的机会。洗衣服不干净,要饭要得少了他也打。”说着任秀兰大哭起来。 “他有时打完俺还要让俺走,俺不走,他把俺推出门,俺只好去找姨姐。过几天陈朋又来叫俺回去。刚回去几天时他不发脾气,过几天就又不行了,他就这么个‘毛鬼神’脾气。在俺25岁时陈朋打俺出气越来越重。俺实在受不了就跑出去了,白天讨吃要饭,晚上就找个垃圾堆避风过夜。从俺25岁到30岁共怀过3个男孩3个女孩,但都被他打得流产了。就是在流产的那几天里俺也得去要饭。在31岁(1979年)时俺终于有了现在的大姑娘,坐月子时他不仅不侍候,一天三四顿稀饭也得俺下地去给他做。有一次他出去要饭回来后不知为何不高兴,俺问他,他一下来了气把俺吃的挂面、鸡蛋还有家里惟一值钱的暖壶都砸了。俺吓得再不敢吱声了。俺坐月子时,他要不回多少东西不够生活,在四十来天头上俺就又出去要饭了。有一次俺实在受不了他的打骂,背着大姑娘偷偷到了一个老乡家,陈朋也没来找。后来听说他回家见俺不在便用菜刀跺断3根手指,俺害怕出事又回去了。” 他父亲从老家来后看到俺大姑娘很高兴,对俺也很好。走时,陈朋给他父亲拿走了要来的衣服,他父亲走后他却说是俺把他喜欢的驼毛裤给了他父亲,又打俺,那一次差点被打死。他还说俺不能随便做主,一切得听他的,俺想回老家又怕挨饿,别的乞丐都知道陈朋的厉害不敢收留俺,俺想跑可他看得紧又跑不了。在生完大姑娘的第二年(1981年),俺又生下了二姑娘,他打的俺更凶了。” 任秀兰边说边哭,还让记者看她身上的伤疤,她非常后悔这场婚姻,却又始终逃脱不了陈朋的魔掌,丈夫对妻子没有一点呵护和爱意,有的却是丐帮中惯有的狠毒和野蛮。她厌倦也恨透了乞讨这个行当,但她没有别的求生之路,况且她还要养活两个尚小的女儿。 【非人般的“帮主制”】 “1994年俺领着两个女儿跟着他到了昆区张家营子住。为了有个自己的家,俺白天要饭,晚上往回捡砖。有时别人用剩不要的砖浸泡在水里,俺下去捞上来个一次十来块地往回弄。砖捡的差不多了,俺又往回捡铁,这样整整干了三年,之后俺又和他两个人垒起了5间小毛房,院子里也搭起了小粮房,准备放要饭时捡回的垃圾。俺每天去要饭,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可在干完活后他再也不出来了,每天坐在家里等俺要饭养活他。俺每次卖铁的收据,陈朋都要看,还让俺一分不剩地上缴,有时丢一个一分钱的硬币还得交待半天再挨打。” “家里的一切开销都由他说了算。两个姑娘上学后,俺的担子更重了,陈朋却不管这些。俺每天拼死拼活地在捡铁,回家还得挨打。他每天坐在家里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吃剩下了才给别人吃。有时他不高兴了还让两个姑娘出去要饭,晚上回来交给他的少了还要打。他就这样‘统治’俺们娘三人,让我们没有自由。他就习惯当老大,有一次他不高兴顺手拿起铁棍打在二姑娘头上,差点把二姑娘打死,头肿得像面包,二个月后才慢慢消了肿。” “俺自从有了新家,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先烧开水给陈朋冲上一杯奶粉和一个鸡蛋,他躺在被窝里俺喂得他喝了再去做饭。做好饭他起床后俺赶紧把被子叠起来,给他递上洗脸水,侍候他洗完脸后等他把沏好的茶水喝了再去盛饭,他吃完后,俺和两个姑娘才能吃剩下的那点。他给俺规定中午做饭不得超过12点,晚上不得超过5点,俺捡不了几块铁又得往回走,捡得少了他回家揪俺头发,不让吃饭,一看俺偷吃他就打俺嘴,这牙都被打没了,头发也都被他揪掉了。还用捡回的铁棍打俺的腿。晚上他躺在被窝里,尿急时俺得把尿盆放在他被窝里,等他尿完再拿出来。有的时候他一夜尿急四、五次俺就得端四、五次。” “有的时候他一天吃18颗鸡蛋,从来自己不动手,要两个姑娘跪在他身边掰成块喂到他嘴里,实在吃不下去就拿去喂别人家的狗,而我们三人从来没吃上一口。他和一位邻居大娘说,现在他一见了鸡蛋就恶心,老大娘听得眼泪直往下掉。有一次俺病了做不了饭,他到饭馆吃去了,邻居送来一包方便面俺几口就吞完了,俺从来没吃过那么好的东西。” “在俺大姑娘14岁那年,俺从老乡那里听到父亲病了,就偷偷攒了300元钱打算寄回去,谁知陈朋知道后用大拇指粗的铁棍打俺的头,头上被打得血糊糊的。他又用火炉钩子钩俺腿,钩出了一个洞,流着血,他还让俺去捡铁,俺就爬出了门,两个姑娘哭着追了出来,俺说,能出来就逃脱,能逃一阵是一阵。” 说到这任秀兰已没有了眼泪看上去有的只是麻木和任命她不知道这种日子何时是头她虽然身份卑微让人唾弃但她却依然在维护自己的尊严。尽管她被打得伤痕累累知道的人们却似在看笑话而没有人真正伸出手来帮助她们。 【女儿嫁人,父亲刁难】 “在俺两个姑娘长大要嫁人时,陈朋又横挑鼻子竖挑眼,不是嫌人家不行就是嫌人家穷,配不上他。气得两个孩子喝上药差点死了。其实俺也知道,两个姑娘是实在受不了他的虐待才赶紧嫁人的,她们一直也没有享过福,可怜的孩子。” “在两个姑娘出嫁后,他还是规定让她们经常回来干活。要是不回来他就打俺。” “7月20日的下午,俺捡铁回来他让俺打电话给二姑娘,让她回来干活,要是不回来就打俺。其实根本没活可干,可他就是一副霸王像,来回使唤人。俺给二姑娘打通电话后,她说有事来不了了,俺又不敢和他说,就撒谎说晚上来。晚上见二姑娘没来,他捡起铁棍就打俺。打累了他睡了,可第二天早上5点时,他又是一顿暴打。俺忙着穿好衣服趁他上厕所的时候跑了出去。俺白天要饭,晚上就到野地里堆个土坯靠着睡觉。俺也不敢去姑娘家,怕给她们找麻烦,可俺后来知道,那个死鬼还是去和她们打闹去了。” 【多年忍耐,一朝迸发】 “7月25日下午,两个姑娘在野地里找到俺,说是俺不回去她爸就和她们没完。俺怕连累苦命的孩子,就硬着头皮往回走。走在路上姑娘看到俺用卫生纸包着的流着血的头和肿得像柱子一样的腿,俺们娘三个抱着头痛哭了。俺们商量还不如干脆把他的腿打得站不起来,那样,俺们也少受点委屈。” “回到家后,他躺在炕上,让俺给他递东西。结果他又打俺,俺躲开了。他说有些不舒服,等好后要用刀子把俺们一个个捅死,听得俺腿都发抖,忙跑出院里拿了一根木棒回了家,想趁机把他打昏了,再打他的腿。可却被他看到了。他又要打俺,慌乱中俺打在了他的头上,俺知道他一反抗俺们就死定了,便疯了似地打他,打在哪也不知道。只想把他打昏了,俺们怕他醒来,就都躲了出去。” “第二天,俺们回家看他时,他已经没气了,一动不动。俺们都愣了,但已没法子了。俺们商量把他火化了,去开死亡证明时,派出所的人来验尸说是非正常死亡,公安局的人来调查俺们,俺们都说了。” 任秀兰说这话时眼里又一次噙满了泪水。她含泪的目光望着在场的所有人。谁都知道在这场事件中她是一个可怜的杀人凶手。 当任秀兰被刑拘后,张家营子村的上百村民都联名上书要求从轻发落,就连他每天捡铁时遇到的包钢经警也感叹,老人太可怜了。一名包钢的货运员手写了一份材料说,他经常见到老头打老太太,头被打流血不敢回家,请检察机关对老太太从轻处理,她太可怜了。(内蒙古晨报专供新浪独家网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