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腹女来历死无对证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0月14日14:00 海峡网-厦门晚报

　　漳州某镇司法办主任赖庆曾说过：如果阿云不能为他生下一个孩子，他将死不瞑目。去年9月，赖庆突然死亡。10个多月后，阿云生下了一个女婴。围绕赖庆遗产和女婴的“身世”，阿云与赖庆的3个子女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目前，案件仍在进一步审理之中。司法办主任留下一道法律难题——如何确定遗腹子与父亲的亲子关系。

　　死者尸骨未寒后人争夺财产

　　阿云这个年仅38岁的乡村女子，生命中已经历了两位爱人的离世。特别是一年前同居男人赖庆的突然死亡，使她不但面临着骤然失去爱人的痛苦，还要应付接踵而至的财产纠纷。在纷乱中，她生下了赖的遗腹女，但马上有人对女婴的身世来历产生了怀疑。

　　赖庆生前常说：如果阿云不能为他生下一个孩子，他死不瞑目。可赖死亡的那天，双眼是紧紧合上了。那时，连阿云都不知道自己肚子里正孕育一个新生命。

　　1995年，阿云30岁，丈夫死于矿难，留下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女孩7岁，男孩3岁。经人介绍，她认识了漳州一名乡镇干部赖庆，赖庆刚刚离婚，比阿云整整年长18岁。考虑到赖是干部，有固定工资，而且归赖抚养的大女儿已18岁了，很快就要嫁人，赖实际上是“单身汉”，可以帮她抚养一双儿女，她答应了。

　　按照农村的风俗，他们办了酒席宴请双方亲人后便以夫妻名义在一起过日子。但赖身为司法办主任，在长达8年的同居时间里，却始终没有为自己和阿云办好那一纸婚书。

　　两人同居后不久，赖的大女儿出嫁了，赖和阿云、阿云的两个孩子住在镇上一座临街的2层楼房里，一家四口过着简朴和谐的生活。但赖庆始终有一处心病难以去除：大女儿已出嫁，按照农村的说法，赖属于“无后”。而根据国家的计生政策，阿云是不能为赖生孩子了。而且赖是公务员，违反计生政策就意味着要失去公职。所以，赖生前常说：“没有后代，死不瞑目啊。”

　　2002年9月23日，赖庆下乡，吃午饭时被饭粒噎住喉咙，一口气咽不上来，当天死亡。赖去世的当晚，他的子女便来到阿云家，强行抢走房屋和橱门的钥匙。财产争夺战开始了。那时，阿云并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遗腹女在纷纷扰扰中降生

　　赖的三个孩子将阿云告到法院，请求法院判令赖的法定继承人是三个儿女，赖生前与阿云居住的二层楼房由原、被告共同拥有。赖的抚恤金、补助费等归三原告所有。一审法院支持了三位原告的请求，认为赖庆与阿云未办理结婚登记手续就以夫妻名义同居生活，属非法同居关系。楼房的第一层是赖庆与阿云同居前建造的，1997年，赖庆与阿云同居后，两人共同建造了楼房的第二层并装修了一、二层楼房。所以，虽然阿云拥有楼房的土地使用证，仍应按一般共有关系处理。三位原告为赖庆生前子女，应为法定继承人。一审判决楼房归阿云所有，阿云应支付一半房价款给三位原告。赖庆未领工资和补助费等款项约1万元归三位原告所有。

　　这意味着，阿云在失去赖庆后，不但得不到任何补助，还要付出3万多元给赖庆的3个子女。此时，正在阿云腹中一天天成长的胎儿，她不知道应该把他（她）生下还是放弃。亲戚问她：你能保证这孩子是赖庆亲生的吗？阿云的回答极其肯定。

　　最终，阿云决定生下孩子，其中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眼看财产纠纷这么激烈，自己与赖庆虽然同居8年，却没有那一纸婚书，很可能输得一无所有，这个孩子，可以成为财产争夺战中的一个“砝码”。

　　一审判决时，阿云没有亮出这个“砝码”，她特意穿上宽松的衣服，谁也看不出她已怀孕数月。判决结果出来后，阿云更坚定了生下孩子的决心。阿云经历了一般孕妇难以想象的痛苦：她必须东躲西藏，防止计生干部找上门来；她还得硬着头皮打二审官司；她还要照顾一对正读书的儿女。

　　阿云对一审判决不服，上诉至中院。除了要求撤销原审判决外，阿云还增加了一条上诉请求：她怀有赖庆的遗腹子，即将出生，要求将赖庆生前未领取的工资和补贴等约1万元作为遗腹子出生后的抚育费。对方立即提出异议，因为直到2003年7月8日，距离赖庆去世的时间已10个月又15天，阿云仍未分娩。赖庆的三个子女因此认为阿云腹中的孩子不是赖庆的骨血。

　　但县中医院为阿云做妇检后，证明她属于延期妊娠。阿云提出，根据法律规定，赖庆的遗腹子依法享有继承权，请求二审照顾妇女儿童的合法权益。大约3个月前，阿云生下了孩子。

　　谁能证明她是父亲的女儿

　　直到记者发稿时，案件仍在审理之中。采访中，法律界人士告诉记者，“死无对证”的“遗?棺印鼻鬃蛹ㄎ侍馐且桓觥胺擅で薄Ｓ捎诶登焖篮蟛捎玫氖峭猎岱绞剑⒃铺岢觯梢钥状永登斓墓峭分刑崛⊙蠨NA鉴定，但赖庆的亲人说，决不允许这样做。阿云也想过将女婴的血样与赖庆的婚生子女进行比对，但这同样可能遭到婚生子女的拒绝。

　　法官也告诉阿云，要确定女婴与赖庆的血缘关系有诸多困难，他们建议避开这一问题，进行调解。难道“遗腹子”的“身份”只能成为永远破解不了的“哑谜”？法律是否就束手无策？

　　记者从网上搜索得知，在广东惠州也发生了一起类似的案件，目前仍在审理之中。而各界人士对此有不同的看法。深圳大学法学院邹平学教授认为：并非所有的身份争议诉讼都需要进行亲子鉴定。如果现有证据足以证明私生儿的母亲曾与死者非法同居、两人关系密切等事实，对方又没有提供相反证据，那么法院就可以在综合判断所有证据的有效性、关联性、证明力、概然性大小的基础上，运用逻辑推理和日常生活经验，判断婴儿是死者的非婚生女。一旦法院推定婴儿为死者的非婚生女，死者的婚生女必然不服上诉，届时他们除了积极提供血样以明辨是非外，似乎别无他法。

　　（注：文中当事人均为化名）

　　(刘丽英朱亚圣厦门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