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习惯对收取高昂教育储备金以及其他费用的民办学校称为贵族学校。10月10日，我市第一所被终止办学的民办贵族学校，开始退第一笔教育储备金。而此前民办贵族学校重庆开明中学易主，更名为重庆市教科院巴蜀实验学校；另一所贵族学校重庆方倩学校还在苦苦支撑。酝酿多年的《民办教育促进法》9月1日终于开始实施，但我市的一批贵族学校却在生死线上挣扎。一所贵族学校的消亡提及我市的贵族学校，与刘云华分不开。这个在部队服役10多年的文艺战士，转业回到地方后，通过各种途径融资6000余万元，于1993年在璧山青杠征地120亩开办了华桦学校。作为我市第一所民办学校，华桦走基础教育加艺术特长路线，培养的学生多次在国内获奖，两年后华桦就因成效显著蜚声市内外。不少望子成材心切的家长，不惜交纳10—20万元的教育储备金也要托关系送子女到华桦上学———学校在校学生最多时达到800多人。学校教师工资在上个世纪90年代曾令公办校老师艳羡，大多在2000元左右，成了名副其实的贵族学校。据了解，20世纪90年代初，华桦等“贵族学校”采用的大多是从广东等沿海开放地区传过来的办学模式。其运作方式一般是先由投资人注册一个学校，然后收取学生家长的教育储备金，存入银行用利息维持经营或者部分投资其他产业，既赚取利润维持学校运营，又充分利用资金为投资人产生效益。通常，这些学校都向学生家长承诺，到学生毕业时如数退还所交的教育储备金，也就是说，虽然预交了几十万元，但是到时候会全额退还给你，学校只占用你的利息。但是，这种融资方式在银行利率较高，以及投资其他产业稳健的情况下才会维持比较好的运营。一旦预先的投资出现问题，资金链就会出现断裂的危险。去年年底，华桦爆出“拖欠教师工资2个月”的消息。随后，华桦与香港天扬、重庆江川实业等4家企业，达成股份制改造协议，准备尝试合作办学。在和四家民营企业协商股份制改造前，华桦曾于2002年12月进行过资产评估。刘云华说：评估的结果是5200万资产。由于种种原因，合作失败，华桦面临生死选择。直接导致华桦彻底崩盘缘于和本市某高校的合作。当时该高校看中华桦地盘，经多次谈判，敲定出资4500万元收购，前提是把学生逐步分流，当时该校有2000多万元教育储备金未还，加上2000万元的贷款总共只有4200万元的债务，一旦收购兑现，不但可以清偿全部债务，还可以有300万元利润。因此协议一达成，华桦就按照程序通知家长退还教育储备金，然而让人始料不及的是，退还刚进行一半，某高校却突然毁约，八方筹款退钱的华桦顿时陷入英雄气短的窘境。今年2月25日，董事长刘云华宣布愿意为挽救学校进行最后一搏———将学校免费赠送给政府或公办名校办学。市教委职教处有关负责人表示：政府不可能接手民办学校，民办校必须自己承受市场的考验。由于没有任何公办名校援手，华桦实验学校只有被迫倒闭破产，终止办学。4月2日，华桦的命运被决定：立即终止办学。曾经被誉为重庆民办学校一面旗帜的华桦就此消亡。生源有效供给不足据统计，“贵族学校”的鼎盛时期是在1996年至2000年底，一部分有钱人既苦于孩子学习成绩不好不能按正常途径升学念书，又苦于家里有钱却没有时间教育孩子，于是，这些衣食住学一条龙服务的“贵族学校”吸引了不少有钱人。新的世纪来临，并没有给“贵族学校”带来曙光，相反，去年底，江北艺术学校宣布关门，引发了贵族学校危机的多米诺骨牌效应。生源奇缺，这对贵族学校是致命的打击。在我国现阶段，尤其是计划生育工作的深入开展，中小学生源数量较之以前已有所减少，而“贵族学校”却仍在盲目地发展。据市教委职教处负责人称，我市绝大部分的中小学民办校根本无法招到足够的学生，生源的质量、数量得不到保证。以某大型民办校为例，该校从办学到至今累计投入7000余万元，占地120亩，按预算全校生源应有1200———1500人才能基本维持学校的运转，而实际该校只有600人。为争生源，各学校使出“浑身”解数，大量投入广告宣传，四处出击拉生源，招生费也从最初的每生200元上涨到1200元，招生费成了许多公办学校初中毕业班班主任老师的致富门道。民办校还开班免费重点培养“尖子生”，将砝码押在升学率上。他们希望以升学率吸引家长的视线。虽频频出招，但大规模的投入并未得到预期效果，民办学校仍门可罗雀。一边是招生不足，一边又面临一些有名气的重点中学纷纷设立的分校，强有力地瓜分原来贵族学校的目标生源。原华桦实验校夏校长称，公办重点中学大量收取择校生，并从众多生源中抢录尖子生，这造成生源的失衡发展。同时，一些地方封闭招生，不让生源外流，这亦给民办学校招生带来了阻力。质量管理天生短板教学质量和内部管理是贵族学校的一块软肋。“贵族学校”收费太高，导致生源结构单一，读这类学校的学生大多是有钱人的子女，家庭教育不足，学校千方百计提高教学质量也无济于事，由于很多学生都是交纳了巨额储备金或赞助来的，家庭富裕，学校惟恐得罪财神爷，对调皮的学生只得睁只眼闭只眼，有的学校为了讨好家长，留住学生，甚至不惜弄虚作假在成绩单上注水，记者一朋友的孩子在市内某贵族学校读了五年小学，眼看要参加毕业考试，家长今年暑假为其请了家教，在辅导中发现，这个在学校每年都成绩优异的五年级学生，竟然只有二三年级的水平，朋友怒向学校讨说法，才知道每个学生在该校都成绩优秀。而万州某校学生今年初中毕业后参加升学考试只考了230分，就这成绩在学校还排名第二，其教学质量可想而知。有些“贵族学校”的举办者素质偏低。有一家“贵族学校”的投资者只有小学三年级的文化程度，不懂管理，结果学校从兴起到败落，换了好几位校长也无法治理。还有一家“贵族学校”的投资方把学校当成酒店来管理，干脆成立学校管理公司，由公司来评估校长，左换一个校长右换一个校长。资本和知本的结合“如果把民办学校的投资者看成是‘资本’的话，那么，教师及其管理者可以称为‘知本’，比较好的出路是‘资本’和‘知本’的结合。比如，民营资本与一些需要扩张的公立学校合作，利用他们的教育积淀和品牌，用‘资本’来盘活和放大‘知本’的存量。”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民营老总谈及他和一个有名气的中学合办分校的体会时这样说。“开明的结果应该是一个比较好的结果，由公立教研机构与原有的教育资源结合，也是一些民营学校的出路。”一位民办学校的校长这样评价。但更多贵族学校的老总称，还是要有比较好的宏观发展环境更为重要。他们举例说，成都市的民办教育发展得十分红火，仅大型知名的民办校就有七八所，这已与公办校平分了秋色。即便刚开办的成都开源中学，一招生便收了2000人，这令重庆民办学校负责人十分眼红。成都这些民办校的红火皆缘于成都市政府在政策上的扶持。成都市政府硬行规定，民办学校招生不足，公办学校不得招收择校生；在民办学校教书的公办老师档案可挂靠在原校。成都市政府的市级领导甚至亲自上街给民办学校做宣传。成都市政府的政策以及市领导的做法大大增强了市民对民办学校的信心。政府扶持的重要作用，重庆环宇实验学校深有体会。据该校陈总称，环宇今年已得到了政府的认可，挤进了联招校队伍，环宇今年招生情况大变。去年的这个时候，问津环宇者甚少，而目前到环宇报名、咨询的人大大增加。盼望政府的扶持，成了民办学校的共同心声。作为重庆民办教育惟一的政协委员，刘云华曾经连续9年提交提案，呼吁政府出台扶持政策，将民办、公办校同等对待，共同发展重庆教育，但声音毕竟微弱。民办学校的老总认为，公办、民办共同发展是教育布局，且两者各有优势。公办校教学经验丰富，但教育模式突破有困难；民办学校的优势在于教育课程的计划灵活，办学特色，小班教育等。如果让这批初具规模、管理到位的民办学校自生自灭，这实在令人心痛。面对处境艰难的民办学校，教育部门如何看待？记者采访了市教委职教处副处长王古夫，他称，应该放开政策大力发展民办学校。王称，估计市教委会有动作扶持民办学校，比如允许办学逐步收回成本，收费根据市场的规律调节，实行优学优价。教育行政部门对学校整体环境、师资力量、教学质量进行评估，分出档次，争取民办学校办出品牌。本版均由记者赖迎春采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