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陈隽岭

　　10月17日，台北101大楼以508米的高度超越马来西亚双子星大楼，成为全球最高建筑物。而始终与之竞逐“世界第一高”的上海环球金融中心也再度引起本报关注。

　　“第一高楼复工”曾是今年初各媒体争相热炒过的“要闻”，时隔8个月，上海环球金融中心的建设进度究竟如何？这个原定492米的高楼会否因来自台北的“挑战”而继续增高？台北101大楼“世界第一”的头衔能保持多久？ 不得已“复工”还是再次停工

　　在记者的采访中，一位上海的建筑师尖锐地评价道：很长一段时间内自我定位为“世界第一高楼”的上海环球金融中心，其客观现状恐怕难以摆脱“第一烂尾楼”之嫌。话虽刺耳，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上海环球金融中心的项目地块位于小陆家嘴核心区域，紧邻金茂大厦，从该区域多幢写字楼的窗口都能望见工地现场。据此间数位工作人员忆述：“在四五月份大概就是‘非典’之前那段时间，看到过有施工队在那里补桩，后来就再没动静了。你看，工地上都长满青草了”；“不知道是从来就没真的复过工，还是又停工了，反正自从2月份‘复工典礼’之后，除了听到过几天打桩的声音，就没再看到什么大动作”……

　　这个1997年8月即正式奠基的庞大项目自打下地基后就因亚洲金融危机的爆发，投资方出现资金问题而搁浅下来。直至2003年2月忽又高调传出复工的讯息，但之后的沉寂不禁令人生疑：难道真如外界传言，日本投资方之所以赶着举行复工仪式，仅仅因为这个项目“不能再拖下去了”？

　　按有关规定，环球金融中心这样的被批项目两年内未实施就该撤消。但是，浦东新区外经贸委有关人士表示，由于该项目总投资数额巨大，一时也无其它合适的投资方，故该项目实施进程中虽存在很多问题，却一直未被取消，也算是上海市政府给这项庞大工程开了一次绿灯。

　　除此之外，还有三个版本的说法也在业界流传甚广：

　　一、项目再次停工是因为要赶超当时高度均定为480米的台北101大楼和香港联合广场，故须会同有关部门和专家，再次进行高度论证；

　　二、项目无法顺利复工是因日本投资方的资金并未及时到位；

　　三、“复工复停工”是因为数不少的中国建筑师联名上书有关部门，强烈要求更改易令人联想到“两把军刀托起一面日本太阳旗”的造型设计。

　　针对这些疑问，记者采访了黄浦江两岸综合开发办公室的负责人。

　　因话题的敏感，该负责人不愿透露姓名，但他非常明确地否定了第一种猜测：“关于高度问题，我们一定会首先考虑整个陆家嘴地区天际线的平衡和综合景观透视效果，不会一味‘追高’。‘世界第一’是个动态概念，随时都有被取代的可能，对上海而言没有太大意义。良好的生态环境和独特的城市文化才是国际化大都市的必备条件。”他表示，到目前为止，上海环球金融中心的高度规划仍是今年2月宣布的492米。而项目未见实质启动的直接原因可解释为“对承建单位的招标还没有最终完成”。

　　至于另两种说法，该负责人表示不便具体作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留下一句“都有些道理”。

　　难以释然的矛盾焦点

　　不论外观造型问题在项目搁浅的总体原因中究竟占多大比重，这个话题在中国建筑师圈内引起的震动是巨大而不容忽视的。

　　环球金融中心项目由中国法人“上海环球金融中心有限公司”投资6亿多美元建设，该公司由森大厦海外株式会社与日本33家具有代表性的银行、保险、商社等企业联合成立的日本法人“上海环球金融中心投资株式会社”全额出资。 设计上的“联想”因其日资背景，立即成了众矢之的，遭致口诛笔伐。与记者谈论这个话题的设计师大多言辞激烈；当然，也有保持冷静客观的职业化态度的——

　　“把建筑外观与日本军国主义联系起来有些夸张，但这建筑的投影太像日本国旗，立面又太像日本军刀。但凡中国人，只要知道其日资背景，估计没有人不会展开当然的联想。这建筑到时候是要代表中国形象的，代表国家形象的东西如果让人觉得有隐晦的意味总是不好受的。”

　　“要是中国人投资在东京建一座大厦，外型象华表，顶上还有个五角星，试想日本人会同意吗？”

　　“没必要将一些想法强加到建筑本身。建筑就是建筑！”

　　“建筑物往往代表着权利，特别是作为一个城市的主要建筑，在这种情况下，它绝不仅仅是一门艺术，更是一门政治。”

　　“单纯从设计角度去评价上海环球金融中心，我承认是一个好设计，大气、锋芒毕露而不失稳重。但考虑到标志性建筑的影响力，对于容易引起不愉快联想的设计还是应该更改。不论这种设计是有心还是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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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厦的设计方是大名鼎鼎的美国KPF公司。据总裁威廉·帕德森介绍，金融中心的设计灵感来自于中国传统文化中对于“天地”的理解，正是天圆地方的意思。此外，50米直径的“圆洞”就是不远处“东方明珠”第二个球的大小，空心圆洞与实心球体正好形成一虚一实、遥相呼应的艺术美感。而这一设计最主要的考虑，据KPF负责人解释，还是在于减小风力的影响。

　　颇具玩味的是，为该项目做配合设计的中方单位——上海现代建筑设计集团旗下的华东建筑设计院总工程师、中国工程院江欢成院士对这一问题作出了客观的解释：“未必一定是圆形才可以达到防风效果，圆的也好、方的也好，从防风效果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一位建筑设计界业内人士透露：“虽说是美国公司负责设计，但日本公司是投资方，投资方完全能提出造型要求。而且森大厦株式会社本身确实参与了这项工程的造型设计。”

　　据说，上海的有关部门也注意到了这次造型之争，有关领导曾私下就造型问题与日方交流过。于是在最新的设计方案中，圆洞下部出现了一座天桥。争议在一定范围内变小了，但还是有不少人觉得，造型没有实质的改变。

　　上海环球金融中心有限公司董事长吉村明郎早前于“复工典礼”上宣布的建筑方案是——高492米，地上101层，总建筑面积约37.73万平方米，2007年全部建成。

　　而今台北101大楼以508米的高度横空出世，当仁不让成为“世界第一”。吉村明郎却早有说法：“508米是把顶层天线的高度算了进去，其实上海环球金融中心仍是真正的世界第一。”

　　据介绍，环球金融中心旨在建成中国办公楼的经典之作，为各国企业提供最高水准的办公空间。其主要部分7－77层为办公区；79－87层设计建一家有150间客房的六星级宾馆；观光层的层位是90－97层。吉村明郎很自信地预计：“每年参观人数可以达到400万。”此外，有一点可以确定，大楼的功能如同周边现有大厦一样，将成为一个集商务办公、宾馆餐饮、娱乐休闲为一体的商住两用综合型楼宇。

　　虽然，预计4年后完工的上海环球金融中心项目工地目前仍一片寂静，但明晰而可想象的目标似乎已让人看到：世界范围内超高层建筑的排名正被改写，中国将拥有世界十大超高楼中的7大高楼，且“前三高”均在中国……

　　不过，这一切留给人们的不只是欣喜。毕竟，良好的生态环境，健康的城市文化，才是更值得追求的价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