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０月１９日晚，布莱恩准备成功走出玻璃箱前，泰晤士河上的观众人山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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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在泰晤士河上的高空绝食表演，一场魔术师表演引发出的稀奇古怪举动：扔鸡蛋、割水管、恶语辱骂、袒胸挑衅，一股表演结束后更加狂热的追星风潮，一个光怪陆离的怪圈。

　　魔术师大卫·布莱恩10月19日晚上走出透明箱，成功捱过44天绝食生活，25万人到过现场参观，其绝食体验成为大炒特炒的话题。机缘巧合，冷峻解剖着现代人心理的弗兰茨·卡夫卡早已在心灵中体验过绝食40天的表演，写下了《饥饿艺术家》，用文学大师馈赠给我们的锁匙开启大卫·布莱恩的内心，绝食新闻背后的真相便浮现出来。

　　由零开始

　　鸡蛋战役敲鼓噪音熏肉诱惑袒胸挑衅割管案件……

　　绝食记录

　　第1日：布莱恩进入透明箱，有人扔鸡蛋和高尔夫球。一个男人大力击鼓吵吵嚷嚷。

　　第2日：警察在箱子下围成一团。一个男人从塔桥上扔高尔夫球。布莱恩不住打着哈欠。

　　第3日：布莱恩开始自言自语。有人拿着熏肉、香肠、夹饼等美味诱惑布莱恩。有人大扔鸡蛋。

　　第4日：女友曼娜·吉尔凯帮布莱恩擦拭透明箱上的鸡蛋痕迹。一些支持者在外挥动旗子祝布莱恩好运。

　　第5日：一帮十几岁的孩子用激光笔照向透明箱，红色的光线照在布莱恩身上。

　　第6日：女友曼娜·吉尔凯不断扔鸡蛋还击和布莱恩作对的家伙们。

　　第7日：有人把三明治放在遥控飞机上，然后让飞机从布莱恩面前飞来飞去。

　　第8日：布莱恩几乎睡了一整天，醒时也不住打着哈欠。

　　第9日：布莱恩完全醒来，向人们挥手示意。

　　第10日：两名妇女对布莱恩袒胸露乳，不断刺激他。

　　第11日：一名清洁工爬上脚手架，想要割断供水管。

　　第12日：有人和看守箱子的警察发生纠纷，大打出手。布莱恩大半时间都在睡觉。

　　第13日：一些流浪汉在箱子附近下国际象棋。

　　第14日：前甲壳虫乐队成员保罗·麦卡尼晚上划船来看布莱恩，还照了相。

　　第15日：布莱恩睡了又睡。

　　绝食日志

　　9月5日，美国魔术师大卫·布莱恩走进一只2.1米高、2.1米长、0.9米宽的有机玻璃箱，起重机把透明箱吊起在英国伦敦泰晤士河伦敦塔桥上方12.5米的高空，绝食表演开始了。布莱恩随身带了毯子、枕头、衣服、睡垫、母亲相片、杂志、日记本、铅笔、润唇膏、纸尿布和湿巾。他只靠两条管子送水和排尿。绝食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人朝布莱恩扔鸡蛋。

　　连续几天，不断有人前来骚扰，布莱恩只能忍受。每天都有上千名英国人前来观摩，连前甲壳虫乐队成员保罗·麦卡尼爵士也混在人群中看个新鲜。不过，许多人都是别有用心的，一些人手中像挥动国旗一样挥动着汉堡包，尽力刺激每天只有水喝的布莱恩。有些人爬到伦敦塔桥上，大扔臭鸡蛋、烂西红柿甚至高尔夫球，猛砸布莱恩的透明箱。还有一些妇女为了大加嘲讽，竟然对布莱恩袒胸露乳地挑逗。在夜里，也有一些夜猫子不停地吵闹，让布莱恩难以入睡。

　　为了维护现场秩序，伦敦警察不得不增派人员，警察局为此向拥有绝食表演直播权的天空电视台收了一大笔保护费。

　　典型场景鸡蛋战役和如厕麻烦

　　人物：大卫·布莱恩，曼娜·吉尔凯，上百名群众，警察

　　地点：泰晤士河伦敦塔桥附近

　　时间：9月8日

　　(布莱恩在写着绝食日记，他的女友吉尔凯帮他擦着玻璃箱上的蛋黄。)

　　吉尔凯：这帮恶棍，他们除了恶作剧不会做任何事！他们除了帮倒忙没有别的用处！

　　(连续三四个鸡蛋打中玻璃箱，观众中响起一阵哄笑。)

　　吉尔凯(高声)：你们这帮白长了脑袋的混蛋，你们的脑袋比鸡蛋还不如。

　　观众甲(更高声)：那请你帮我的脑袋也擦一擦吧！你男朋友无情无义不理你，我是很怜香惜玉的！

　　(四下一阵哄笑)

　　吉尔凯(气愤地拿着鸡蛋狠狠扔向观众甲)：你应该为自己的无耻感到脸红！

　　(警察赶来维持秩序，赶走了捣蛋者。)

　　(布莱恩下午一点时抓起玻璃箱里一根管子的尾部，管子后面连着容器。他小心谨慎地用一条床单挡住了自己的身体，在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一分钟左右。)

　　观众乙：他在干什么？这个美国佬伙干的都是稀奇古怪的勾当。我们应该切断他的管子，割断箱子上的绳索，让这家伙落到地上。

　　(布莱恩重新露出头来，观众如雷般欢呼喝彩。)

　　少女(尖叫)：给他来些掌声吧，他上过厕所了！他是我心中的英雄！”

　　(一些少女打起标语，上面写着“我们爱你”。与此同时，一些人发出揶揄的笑声。)

　　绝食解读

　　绝食艺术家有妙招填肚子？

　　全城的人都在为绝食表演忙忙碌碌，观众与日俱增，人人都渴望每天至少观看一次绝食艺术家的表演。不少人天天坐在小铁笼子跟前，就是晚上，观众也络绎不绝。为了看得不失效果，人们举着火把。

　　绝食艺术家在绝食表演期间是绝对不吃东西的，即使有人强迫他吃，他也会无动于衷。他的艺术的荣誉不允许他这么做。当然，不是每个看守绝食艺术家的人都能理解这一点。有些值夜班的看守就很马虎，他们坐在远离绝食艺术家的某个角落里埋头玩牌，故意给他一个进食的机会，他们总认为，绝食艺术家绝对有妙招搞点存货填填肚子。碰到这样的看守，绝食艺术家真是苦不堪言，这帮人使他情绪低落，给他的绝食表演带来很多困难。有时，他不顾虚弱，尽量在他们做看守时大声唱歌，以便向这帮人表明，他们的怀疑对自己是多么的不公道。但这无济于事。这些看守更是佩服他人灵艺高，竟在唱歌时也能吃东西。

　　——卡夫卡《饥饿艺术家》

　　继续受罪作弊指责弹弓射击痛流鼻血精神失常高喊太饿……

　　绝食记录

　　第16日：女歌星玛丽亚·威尔逊在伦敦塔桥上不断高歌，维持秩序的警察赶走了她。

　　第17日：刮起大风，下起大雨，布莱恩和玻璃箱不住地摇晃。

　　第18日：布莱恩花了一天时间从前一天的“晕车”状态中恢复过来。

　　第19日：好莱坞艳星帕米拉·安德森前来探望布莱恩。

　　第20日：不少人都来捣乱。一些人在玻璃箱下点燃烟火，游手好闲的少年向布莱恩扔鸡蛋。两个家伙弹着吉他大唱小夜曲，让他睡不了觉。

　　第21日：有人用红色油漆弹射中玻璃箱，一些油漆流进了箱里。

　　第22日：助手帮布莱恩洗掉箱子上的油漆。

　　第23日：布莱恩几乎一整天都在睡觉，不少人聚集在箱子下面，七嘴八舌地争论布莱恩究竟瘦了多少斤。

　　第24日：布莱恩几乎又睡了一整天，前一天的那帮家伙继续讨论布莱恩瘦了有多少。

　　第25日：美国新闻主持人艾默伦·侯拉米向布莱恩大吐口水，布莱恩对此嘟噜了几声。

　　第26日：女友曼娜·吉尔凯给布莱恩一个字条，把他逗笑了。男演员丹·阿克伊德前来参观。

　　第27日：布莱恩在玻璃箱墙壁上写下呼唤和平的话。

　　第28日：布莱恩饿极了，大叫着要吃煎蛋。

　　第29日：布莱恩产生幻觉，特别想吃西红柿。

　　第30日：布莱恩像狗一样四肢趴在地上，身体不停左右晃动，冲着人群大喊大叫。

　　绝食日志

　　9月20日，大卫·布莱恩的绝食表演进入第16天，女歌星玛丽亚·威尔逊站在玻璃箱下面为他高歌，气氛热烈。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对他抱有好感，不少英国人斥责布莱恩在泰晤士河上“作秀选错了地方”。《星期日泰晤士报》的一篇评论写道：“布莱恩先生，你选错了上吊的地方！要知道，伦敦人并不把你当回事！你的行为让我们为自己是英国人而自豪！”

　　有些英国人认为布莱恩此举正好象征着美国的霸权势力：高高在上、脱离群众，但同时自己也在活受罪。另一些英国人则说布莱恩这种自愿挨饿的行为，对于世界上不计其数、因为贫穷而挨饿的人简直就是一种侮辱。布莱恩在英国已经引起了反美情绪，表明英国人对做作和浮夸自负作风的反感。不少人还怀疑布莱恩看起来没有变瘦，很可能在饮用高蛋白液体食物，还有人认为他在箱子里藏了营养药丸。

　　9月25日，一个穿着花哨的流浪汉亨利·库克逊爬上伦敦塔桥附近一栋废弃楼房上，用弹弓向布莱恩的玻璃箱发射了几颗油漆弹，其中有一颗正中目标。一直在熟睡的布莱恩被响声惊醒，不过并没有太多表示，只是望了望玻璃箱上的油漆印迹以及流进箱里的红色油漆。英国警方逮捕库克逊的同时抱怨说，已经收缴了各种“武器弹药”——鸡蛋、高尔夫球、激光笔、油漆弹。”

　　当绝食取得一半胜利后，布莱恩有些顶不住了，开始出现幻觉，精神几乎失常，鼻子开始流血，大声叫喊着需要食物。布莱恩10月4日从吊在半空的玻璃箱里不断叫喊着：“我想要煎鸡蛋、土豆罐头、西红柿、咖啡、麦片粥和烤面包。”布莱恩疯狂地用力敲打着玻璃墙壁，像狗一样四肢趴在地上，身体不停地左右晃动，冲着下面的人群大喊大叫。

　　典型场景赌徒嘲笑和魔术师发疯

　　人物：大卫·布莱恩，上百名群众，警察

　　地点：泰晤士河伦敦塔桥附近

　　时间：10月4日

　　观众甲(猛嚼香肠)：你赌了他输吗？

　　观众乙(点燃一支烟)：当然，所有的绅士们都赌这个美国佬坚持不了，现在已经是二赔九的比例了。

　　观众甲：这家伙肉感十足，看起来太健康了。他应该再瘦一点，病得再重一些！

　　观众乙：我认为他不恰当地在玻璃箱底部藏了火腿肉。

　　(布莱恩在玻璃箱里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鼻子不断流血。)

　　布莱恩(大喊)：我想吃煎鸡蛋、土豆罐头、西红柿、咖啡、麦片粥和烤面包。

　　(人群中一阵哄笑)

　　布莱恩(疯狂敲打玻璃)：我快要饿死了，我全身的肌肉出现酸痛，我开始感到自己真的疯了。

　　观众甲：布莱恩注定要失败，因为我注定要赢钱，等着瞧吧。

　　观众丙：我真为这家伙的疯狂感到担心。他们应该把他从那个‘玻璃棺材’里弄出来。

　　布莱恩(喃喃自语)：四面的墙壁紧紧地禁锢着我，它们像是挤进了我的大脑，像老虎钳一样死死地拧着我的脑袋，我可以感到它们就卡在我的头颅里。真奇怪，我现在才有这感觉，真奇怪……

　　(一些人悻悻离去，还有一些人互相询问下了多少赌注。)

　　观众丙：快看，他的手……

　　(布莱恩向观众展示乌黑的手掌，那是由于缺乏维生素而产生的色素沉着现象。)

　　布莱恩(疯狂大笑)：这是一次很好的经历，但现在一切都变得残酷起来。不是因为手的问题，而是精神上开始面临残酷的挑战。真的太残酷了。

　　绝食解读

　　比挨饿更难熬的是……

　　我不认为自己进行的是个人、国家或者民族的挑战，这是人类的挑战。我想通过这一挑战揭示人类的思想、身体和精神到底有多强大。和平万岁。有趣的部分已经拉开序幕了。在今后的两个星期里，我将会体验与前四个星期完全不同的感觉，那将会十分有趣。过去，我对此一无所知，现在我能体验到了，真的能体验到了。

　　——布莱恩

　　任何一位看守也做不到夜以继日、丝毫不间断地守在绝食艺术家身边，因此无人亲眼目睹过，他是否确实持续不断地挨饿。只有绝食艺术家自己心里最清楚，只有他才算得上是对自己的绝食表演最为满意的观众。

　　但是由于另一种原因，他又从未满意过。或许他干瘦如柴的躯体根本就不是由于绝食所造成的，而是对自己不满所致，以至于有些人出自于对他的同情而不来观看绝食表演，因为这些人不忍心看他那被折磨的样子。

　　其实他自己明白，绝食表演极为简单，是世上最容易做的事，这一点恐怕连行家也不清楚。对此，绝食艺术家直言不讳，但人们死活就是不信。善意的说法还好，说他谦虚，可大部分人认为他自吹自擂，更有甚者说他是个骗子手，他当然觉得挨饿是件轻松的事，因为他懂得如何能使挨饿变得轻松，而他竟然厚颜无耻，不肯百分之百地道出实情。所有这一切，绝食艺术家都得忍受着。天长日久他也习以为常，然而内心深处的不快总搅得他不得安宁。

　　——卡夫卡《饥饿艺术家》

　　最后煎熬

　　闪客袭击自杀事件姑娘求爱眼前幻象绝食成功……

　　绝食记录

　　第31日：护理医生全天24小时守在布莱恩身边。

　　第32日：玻璃箱又遭袭击，布莱恩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振。

　　第33日：布莱恩向公众吐露自己绝食是受母亲之死的启发，她去世前长期处于饥饿状态，但始终保持乐观。

　　第34日：10名警方官员抵达现场，看守警察一阵紧张，后来表明这些官员只是为了瞧个新鲜。

　　第35日：布莱恩几乎一天都在睡觉。守在他身边的支持者们也感到闷闷不乐。

　　第36日：布莱恩又几乎睡了整整一天。

　　第37日：布莱恩身体晃来晃去，神情不安。

　　第38日：近百名闪客在晚上一起打开手机铃声，对布莱恩进行大规模骚扰。他们各自高歌，大嚼巧克力和夹饼，刺激布莱恩。

　　第39日：布莱恩接连不断地睡觉，身体不停晃动。

　　第40日：一个男人从伦敦塔桥上跳水自杀，出事地点距离玻璃箱只有几米远。

　　第41日：医生越发担心布莱恩的身体。布莱恩在耳朵中塞满了卫生纸。

　　第42日：布莱恩心跳变得不正常，呼吸也变得困难，视力衰退。

　　第43日：一个女孩举着一个布告牌，向布莱恩要电话，结果被拒绝了。

　　第44日：布莱恩走出玻璃箱，绝食成功。但是他不能吃固体食物，需要休养半年。

　　绝食日志

　　10月5日，大卫·布莱恩的绝食表演进入最后两周，医生当日全天24小时看护他。不过，尽管他的身体越来越衰弱，观众们却并没有对他变得客气。

　　10月13日晚上，英国闪客们组织了一次大规模的闪客活动，对布莱恩进行“袭击”。近百名来自世界各地的“闪客暴徒”聚集在布莱恩所在的玻璃箱的下面，这些互不相识的人一起打开手机铃声，并且持续1分钟。闪客们此前估计，500个手机的铃声就能把布莱恩逼疯，他们朝布莱恩大喊：“所有升起来的，都要掉下来。高高在上的布莱恩，你必定摔得很惨。”这些人还着魔般地对布莱恩大笑，并将各类食物撒向空中。一位闪客指责布莱恩说：“这太浪费时间了，太无聊了。”

　　布莱恩显然受了影响，他在“闪客袭击”后第二天表示，他希望快点完成绝食，他最想刷牙和洗澡。布莱恩身上已经奇臭无比，散发出一股硫磺的味道。不过，英国的少男少女们对布莱恩还是不减崇拜之情，他们认为布莱恩长得很帅，尤其是他手臂上的文身简直酷毙了。他们在布莱恩的玻璃箱下大喊：“布莱恩，我们爱你！”英国男孩杰克说：“那些嘲笑布莱恩的人因为自己长得难看，所以就妒忌他。”

　　10月19日晚上9点半，布莱恩和箱子降落到地面，他成功结束了44天的绝食表演，在数千名观众雷鸣般的掌声中，手拿一个矿泉水瓶子走出玻璃箱。随后被送往医院。

　　满脸胡须、瘦削虚弱的布莱恩对在场的观众说：“我太感谢你们了。我将永远爱你们。……这是我生命中最具创意的经历。……我懂得了人类的能量。最重要的是，我学会了珍惜生活中一切平常的东西，比如陌生人的微笑、日出和日落的美丽。”

　　典型场景

　　姑娘求爱和记者抱怨

　　人物：大卫·布莱恩，曼娜·吉尔凯，数名记者，上百名群众，警察

　　地点：泰晤士河伦敦塔桥附近

　　时间：10月17日

　　(布莱恩的玻璃箱下方地面，两层铁丝围栏挂满了标语，写着“大卫，你太酷了”“干得好”“大卫，我爱你，你是超级明星”等等)

　　观众甲(手举一个布告牌，上面写着：“性感的小伙子，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很多小伙子都问我的电话号码，他是最幸运的。我倒过来追求他，他应该感到幸运。

　　观众乙：(看看观众甲)这小姑娘昨天就来过了，她也想像美国佬一样出名。

　　观众丙：前些天的闪客行动吵得这家伙快崩溃了，哈哈哈。我们应该再来一次，赶走这个美国佬。

　　吉尔凯：你们这些英国佬完全不关心他的死活，天哪，他已奄奄一息！出了什么问题？什么问题？

　　观众甲(不屑地看着曼娜·吉尔凯)：我们都很关心他，他早已是我心中的最佳男友了。你应该回家清醒一下。

　　(一个男人翘起屁股，得意洋洋地向布莱恩展示。)

　　布莱恩：先生们，女士们，谢谢你们的支持。我很高兴能向你们倾诉我真实的体验——第一，我的背部十分疼痛，当我躺下来时，背部就一直疼个不停。第二，我的肌肉酸痛，仿佛针刺一般。第三，晚上这儿太冷，墙显然太薄了，而白天又被太阳烤得难受。第四，我的头很痛。第五，我的眼睛出现幻影。第六，心跳一会儿快，一会儿慢，非常没有规律。

　　(记者们纷纷飞快地记录)

　　布莱恩：我的嘴巴总是干的，它让我想到喝水，可水的味道尝起来却跟硫磺似的。另外，灰尘也无时无刻不在进入我的鼻子和喉咙。当我试图站起来时，每件东西都变成了黑的，一瞬间我的听力也失去了……

　　吉尔凯：真可怕！

　　观众乙：我还是赌这家伙撑不到最后。(仰头向着布莱恩)别向我们炫耀了！

　　记者甲：这家伙说得太闷蛋了，不能大炒特炒了！

　　绝食解读

　　绝食表演有什么意义？

　　生命没什么意义，为什么还要试图去指出它来。我一无所知。我很疑惑我在小小的箱子里学到这么多。我学到的比我所经历的还要多。

　　——布莱恩

　　就这样，表演、休息；休息、表演，他表面上光彩照人，受人尊敬，而实际上阴郁的心情经常缠绕着他。由于得不到任何人的真正理解，他的情绪变得越来越坏。人们该怎样安慰他呢？他还有什么渴求呢？

　　人们在当今时代还要为一个绝食艺术家耗神费力，这简直是个怪事，可是人们对奇怪现象已习以为常，而正是这种习惯宣判了他的命运。他想使出最大能力做好绝食表演，他也确实这么做了，然而这一切都挽救不了他的命运。观众个个如匆匆过客飞快地从他面前掠过。去试试给人讲绝食艺术吧！但是谁对绝食艺术没有亲身感受，就根本不可能心领神会。漂亮的彩色大字已经被弄脏，变得模糊不清，它们被撕了下来，没有有想到换上新的。用于计算绝食表演天数的小牌子上的数字当初每天都有新的记录，现在却无人问津，数字多日不变，因为数周之后，连记录员自己都对这项单调的工作感到厌腻。虽然绝食艺术家不停地做绝食表演，这是他过去梦寐以求的事，也是他曾经夸过的海口，现在，他可以任意独行其事了，但是，没有人为他记录表演天数，没有人，甚至连他本人也搞不清楚自己的成果究竟达到了何种程度，他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卡夫卡《饥饿艺术家》

　　本版编译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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