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快报记者 于任飞

　　第四次见面

　　时间：10月27日晚8时

　　地点：岗顶“仁信双皮奶”店

　　“猎头”派发“准考证”

　　国庆节前我接到了小Y的电话，说是黎小姐让他转告我成人高考将于11月中旬正式开考，让我做好“考试”准备。我们和黎小姐约定在10月27日晚8时在岗顶“仁信双皮奶”店见面。

　　8时30分，黎小姐来了，身穿无袖紧身毛衣，拎着真皮手袋，化着职业妆。小Y给黎小姐看了他买的三本专升本的教材，黎小姐很大方地报销了买书的费用。随即她从一个信封里抽出一叠证件，我仔细一看，原来是我和小Y及小Z三人的“准考证”和“身份证”。

　　准考证上的考试日期还是标着原定的5月份，每张准考证上还印着上次3月份现场报名时的指纹取样。黎小姐让我们拿出身份证来与他们做好的身份证进行对照，得意洋洋地保证说这些假身份证都是真材料制作的。

　　组织300多人赴武汉应考

　　据她透露，3月份记者报名的地点其实是一间职业教育公司。她说，这家公司主要负责(湖北×学院)在广州的招生工作。“这家学校的幕后老板其实是‘太子党’，每年都从教育部拿到很多本科名额”，黎小姐说。“这次公司共组织了300多人到武汉考试，其中有不少是‘枪手’”，黎炫耀说，每5名“枪手”由一名像她这样的组织者带着，因为人比较多，这300张火车票都是从广铁集团直接订购的。

　　住三星级酒店管吃管住管路费

　　黎随后介绍了行程安排：11月13日晚6:00-7:00在天河区某个地方集中，然后集体打的去火车站,次日清晨到武汉；11月15-16两天考试，考试科目依次是政治、外语、高数(二)。

　　黎小姐保证说“考场的大部分监考老师都是‘自己人’”，“枪手”们大都被安排在同一个考场，就算被盘问也是例行公事，“关键是你的心理素质要好”。住宿地点在武昌火车站附近的一家三星级酒店。据她讲，几年来去考试的“枪手”都是住在那里。两人一间，我和小Y一间，黎小姐和小Z一间。

　　“枪手”考试的时候，组织方就在酒店等，组织方把午饭钱发给“枪手”，三门课考完后组织方发给路费，“枪手”们自行回广州。黎小姐再三叮嘱我和小Y：“你们替考的年龄都比你们大，你们要提前三天蓄须。”

　　赴考第一天

　　11月13日

　　又有两名“枪手”加入

　　11月13日晚上9时40分，我在岗顶“好又多”超市门口上了黎小姐的面包车，车内已经坐了一个“枪手”，瘦瘦的戴着眼镜典型的学生模样，话不多，后来知道他还是个大专生。面包车随后又转到桂花岗接了一名“枪手”。

　　离开车还有20分钟时，黎小姐带领我们登上了火车。这是一列空调特快车，走道上、铺位里全是操广东口音的年轻面孔，仿佛是节学生专列，据黎小姐讲“这全是我们的人”。

　　行李放好后，黎小姐把包括我在内的三名“枪手”召集在一起“开会”。黎小姐对我们说，火车到站后我们跟着另外的老师去到丰×大酒店住下，那里的老师会告诉我们第二天出发的时间，确定好房间后发信息告诉她，她住在安×酒店，她会帮我们买好回程的火车票。黎小姐还给了我们每人一百块钱，作为两天半的伙食费。她再三强调，考完后一定要把手里的证件还给她。

　　黎小姐还叮嘱我们千万不要怕，记住自己叫什么“名字”，不要监考老师问几句很平常的话就露了馅，“如果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就打我的电话，以往年的经验最多把名字登出来，绝对不会通知到你们学校”，“千万别把你们自己的身份证带在身上”。

　　深夜12时，车厢里的人陆续入睡，只有昏暗的脚灯还亮着，铺位上的我却一夜难眠。

　　赴考第二天

　　11月14日

　　数百考生火车站集中

　　14日早上7时半，列车里的人大多醒了。黎小姐也起身了，简单地洗漱后，黎小姐拿起了一本《宋美龄画册》看了起来，我凑了上去，“忧心忡忡”地说自己很紧张，怕出事，黎小姐马上滔滔不绝地开始了“上课”：

　　“指纹是你们自己的，不用担心。”“监考老师都打过招呼了绝对没有问题。”

　　见我还是将信将疑，黎小姐使出了撒手锏，“你们的身份证是托湖北省××厅做的，做好后派专人坐飞机送到广州，为这我们给他们送了一辆价值29万的‘别克君威’轿车”，听到这里我心里一惊。她还肯定地告诉我，这1500名广州考生中有六成是“枪手”。

　　10时整，列车到达武昌站，数百名广州考生在车站集中。我正站在人群中等待乘大巴，一个戴眼镜、学生模样的人慌张地跑过来问我：“去丰×酒店的车走了吗？”我说应该不在这里乘车，他又问我是不是也是“替考”的，我说是，他说他也是，我问替考的人很多吗？他指了指周围的人说“都是”。

　　很快我坐上开往丰×酒店的大巴，到了酒店后带队老师给我们安排了房间。中午，黎小姐说安排了她的师兄，一位“金牌枪手”给我们上课。

　　下午3时，我们到了黎小姐的房间。一会儿，一位苏(音)老师进来(第二天我在考场上又见到了他，他的身份是监考老师)。黎小姐插话说，苏老师去年还是“枪手”，今年和她一样都转成“行政干部”了。

　　聊了5分钟，苏老师走了。被黎小姐的领导封为“御用”的“金牌枪手”进来了。“金牌枪手”先给我们介绍了题型，然后谈起了考试“要务”：

　　如果考场老师万一怀疑我们的身份，惟一的核实途径就是指模：“指模是你们自己的，你们怕什么呢？”“你们身份证的制作技术我看在国内技术是最高级的，跟真正的是一样的，就连警察都分辨不出来”；

　　“办事的人都是里面的人”；

　　“你们代考的人都是在读的，你们要一举中的，否则他们就要推迟两年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