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愤母子斧弑“魔鬼情人”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1月20日13:49 哈尔滨日报

　　牛岩本报记者苗迎杰董琳/文

　　无数个漫长的黑夜，一个羸弱、瘦小的身影惆怅地站在夜灯下，心神不宁地转来转去，屋里不时传来母亲凄厉的哭喊声……

　　“他又在打妈妈了。”14岁的李小军知道，每次被这个男人撵出门都会是这样的，所

以他每次都不走远……“啊！求你别打了……我要死了……”妈妈的哀号再次传来，让小军长久积压在心头的怨恨骤然爆发，午夜惨案随之发生———

　　他高举手中锋利的斧头，对母亲的情人伊某劈了下去，一斧、两斧、三斧……鲜血如注，屈居人下、饱受摧残的小军，此刻已不再是“沉默的羔羊”，而变成一头疯狂的“狮子”；同样饱受摧残的母亲，先是惊呆了，而后，猛地夺过儿子手中的斧头，抡了下去……伊某终于倒在血泊中……

　　案发后，母子二人连夜逃往沈阳，随即向警方投案自首。日前，母亲刘丽萍和儿子李小军已被羁押回哈市，被哈市平房区检察院以涉嫌“故意杀人罪”正式批捕。婚姻解体，不幸母子艰难度日

　　小军的家原住在黑龙江省北安市，那原本是个幸福的家庭———疼爱他的爸爸、妈妈和大他两岁的哥哥相亲相爱地生活在一起。像其他孩子一样，小军7岁时上了小学，长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的他，不仅成绩优异，还乖巧懂事，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喜欢他。可就在小军上三年级的那年，家庭出现了变故———

　　1998年，在外做买卖的父亲，以感情不和为由，与母亲离婚。父亲一个人去了外地，母亲气急之下，把10岁的小军和哥哥撇给年迈的爷爷奶奶，也离家走了。

　　一家人老的老、少的少，毫无经济来源，生活异常困窘。奶奶更是将不满情绪发泄到孩子们身上，坚决不让他们去上学。无奈，小军和哥哥只好辍学在家务农，哥俩从早到晚在田间忙个不停。却依然食不果腹。想起偎依在父母怀里的幸福时光，兄弟俩常常是泪水涟涟……

　　2002年的春天，小军日思梦盼的妈妈终于回来了，看到两个孩子骨瘦如柴，痛苦异常，陷入深深的自责中。“你是怎么当爹的？这样下去，两个孩子就毁了！”电话里，刘丽萍歇斯底里地斥责着前夫，“他们毕竟是你的亲生骨肉，你要不养，我都领走，要饭也要供他们上学！”在刘丽萍的强烈要求下，李小军的哥哥被父亲接走，小军则跟着母亲来到了哈尔滨。

　　初到哈尔滨，刘丽萍在太平区一家粉石场找到一份临时工作，每月挣300元钱，住在单位宿舍里。后来，懂事的小军也在这个厂子打起零工，看看院子、把把门，每月也有100元的收入。刘丽萍向工友借来小学四、五、六年级的课本，“小军，多看看书，补补落下的课程，等明年妈妈让你重新回到课堂！”“妈妈，真的吗？我一定能跟上！”在母亲温暖的怀里，小军微笑着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寄人篱下，母子坠入“人间炼狱”在粉石厂打工的日子虽然拮据，但母子二人相依为命过得倒也踏实，这时，一个男人走进了他们平静的生活。他叫伊某，是粉石厂的工人，多年前和妻子离婚。

　　伊某很会照顾刘丽萍和小军，上班时经常偷着跑去帮刘丽萍干点活；每次发了工资，就给小军买点吃的，有时还给小军一点零花钱……这对身在他乡、无依无靠的孤儿寡母来说是多么温暖啊！尽管对伊某的了解不多，也知道他没什么“家底”，但不久后，刘丽萍还是从宿舍搬出，和伊某在哈市平房区租了一间平房同居。

　　对于大人们的选择，小军没有说什么，但他觉得那是母亲的无奈之举。他只是偶尔去母亲那里住一宿，体味一下回家的感觉。可是，没多久，小军就发现，母亲有事瞒着他———

　　一个周末，小军早早来到刘丽萍的住处。本想悄悄进屋给妈妈一个惊喜的小军，突然听到妈妈在小声地哭泣，手揉着腿上的一大块淤青。“妈，你咋的了？这是咋整的？妈你说啊？是磕哪了？”“是……”来不及遮掩的刘丽萍只好把伊某常常醉酒后打她的事告诉了儿子。小军掀开妈妈的衬衫，那一块块淤血遍布刘丽萍的后背、胳膊、前胸……那一夜，小军摸着妈妈的胳膊，失眠了。

　　自从小军知道伊某打妈妈以后，就开始有意的经常过去看望刘丽萍，可他还是不放心，2002年底，小军干脆辞去厂里的活，搬到妈妈和伊某租的房子。

　　在这间不到20平方米的小屋里，3口人只能挤在一张床上。伊某常常是喝得醉醺醺地很晚才回来，把熟睡的母子吵醒，然后就找茬儿和刘丽萍吵架、打人。有时，白天喝完酒回家，先是把小军支走，让他“去外面溜达溜达”，然后就找茬儿对刘丽萍进行殴打。“求你，别打我妈了，以后你有什么事，就冲我来。”尽管每次打妈妈，小军都跪在地上求饶，但却丝毫没让伊某心软，如果小军不肯走，伊某就连他一块打。

　　“妈妈，别和他过了，他太狠了，我们走吧？”“唉！凑合着过吧，家里有个男人总比咱孤儿寡母的强。你还得在哈尔滨上学呢。”无数次，小军劝妈妈，可最后总是娘俩抱在一起无助地哭泣。

　　今年5月的一天，刘丽萍在被伊某又一次毒打后，鼻孔蹿血，眼眶青紫，脸肿得看不清儿子的脸。“妈，求你，咱们逃走吧！这样下去，你会被他打死的。”这次刘丽萍对伊某彻底死心了，她收拾好自己和儿子的衣服，领着小军准备乘火车去沈阳。可是，就在娘俩刚要上火车时，伊某突然追来了，他软硬兼施地把他们?丶摇Ｋ莨厣厦啪涂级粤趵銎冀卸敬颍恢贝虻侥缸佣怂虻厍笕摹！案遗埽靠次也慌滥忝牵　痹谝聊车囊拢趵銎己投有【秸骄ぞさ尿樗踉谝黄稹Ｒ员┲票缸又圃炀煅?

　　“逃跑”被“抓”回来后，伊某开始变本加厉地虐待刘丽萍，出手也更狠了。只要伊某喝完酒回家，就打发小军“出去溜达溜达”，而后就开始对刘丽萍百般虐待，“往死里打、掐……”刘丽萍的身上经常是旧疤未愈，又添新痕。

　　每次，小军都不敢走远，只是提心吊胆地围着房子一圈又一圈地转，隐隐传来的妈妈一声声惨叫，让年幼的小军感到心似乎在滴血……焦躁愤怒的他，“心里像要喷火”。

　　8月7日，小军正在家里温习功课，因为妈妈说，9月份新学期开学，就可以重新去上学，小军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这天下午，伊某又回来了，小屋里又重复上演着的“暴力”，愈演愈烈，“求求你，饶了我吧，别打了……”妈妈的哭喊让屋外的儿子揪心不已。

　　“求你，别打我妈了！”忍无可忍的小军扑在门上，愤怒地哭喊着，“小子，给我滚，不然，连你一块弄死……”伊某腥红着双眼，咆哮着。

　　透过门缝，小军看到伊某一脚接一脚地踢向已经倒在地上的母亲，“妈妈脸上都是血、趴在地上，满是伤痕的胳膊死死拽着他的裤角，可他还是不住地踢打。”

　　“当时，我想，如果我再不去救妈妈，妈妈一定会被他打死。”

　　心头积压许久的愤怒，顷刻间爆发了———瘦弱的小军猛地冲进屋内，疯一般地顺手抄起一把斧子，对准伊某的后脑劈了下去，一斧、二斧……此刻的小军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是机械地、不停地抡着手中的斧头。

　　此时，一旁的刘丽萍惊呆了……陡然间，她扑上去，一把夺过儿子手中的斧子，狠狠地向伊某砍去……浑身上下溅满鲜血的娘俩呆呆地站在那里，良久……

　　“我们快走！”醒过神来的刘丽萍，一把拽起傻傻地呆坐在一旁的儿子，换上干净的衣服，连夜逃往沈阳。

　　列车上，母子二人整夜没说过一句话，没合过眼……“妈妈紧紧地搂着我……”列车驶进沈阳站时，是第二天的早晨8时。“下车后，妈妈说，咱们去自首吧！”母子俩跌跌撞撞地走进公安机关的大门……

　　采访中，小军的眼泪一直不住地流着，令所有在场的人心酸不已。“如果以后能出去，我一定好好读书，学法律，做个懂法守法的人。”

　　一个花季少年，在残缺的家庭中迷失了，在凶残的暴力下沦丧了。他付出的代价太多、太沉重……

　　（注：因涉及未成年人，文中李小军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