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吃草/文

　　说起温州采购团，我有一次印象深刻的记忆。刚刚干新闻的那年，有次在苏北县城里采访，路过县政府大门时，不经意地一抬头，发现上面竟然挂着一条横幅，“热烈欢迎温州采购团前来本市！”当时，这座县城刚刚遭遇过特大洪灾，满目所见的标语一般都是黄底黑字，内容则是重建家园之类的号召，惟独这条横幅，红底黄字，迎风赫赫，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事后打听，这天来的温州人采购的正是县政府的大院。我初出茅庐，听到这样的事情后，张着嘴愣了半天，从此也算是见识了温州采购团的威力，不仅能将政府的院子直接买过来，而且还得让卖主好声好气地伺候着，否则温州采购团是不会轻易去光顾一个穷县城的。

　　现在我才知道，当年我有些少见多怪了，一个小县城能算得了什么呢，他们早就农村包围城市了。就在几天前，我在上海的媒体上看到了一则消息，采访者几乎是怀着当年与我同样激动的心情告诉大家，温州购房团的主攻方向正在发生变化，他们将目光盯向了二手房和高档商铺。为了将事情说得更明白一些，在这条新闻的后面，编辑还约人写了分析，详细地解释温州商人的此举可能对上海楼市产生的影响，不外乎高价位住宅炒作空间已经不大，二手房市场大有潜力，云云。刚刚看完这条，一日之后，我又在网上看见了南京的消息，一家媒体及时而又大胆地预言，温州购房团的主力将从上海转移，下一站的目标，南京。判断的理由是，最近，南京房地产市场上常见一些出手阔绰的买主，一挥手整幢整幢的房子即被吃下，联想南京的房价空间还有很大，这样的大手笔，除了温州采购团，还有谁能做得出来？

　　我曾经问一个温州商人，“除了温州，还有哪个城市的名字后面能加上采购团三个字？”他笑言，“恐怕没有了。”接着，我们俩提出了一个富有想象力的建议：鉴于温州采购团在全国尤其是长江三角洲的威力，鉴于采购团的动向已成为房地产市场的风向标，有关研究机构和媒体应及时地成立“温州采购团到哪里去了”研究组，定期发布“温州指数”，为政府决策提供借鉴，为工薪购房者规避风险。

　　温州商人又告诉我，他回去问了一些朋友，别人都笑话他的建议。后来他也想明白了，温州采购团其实是民间资本的代名词，资本的面目很难用方程式计算，在自由的市场里，它和空气一样，哪里有缝隙，就往哪里去，此中并无道德的计较和理论的计算。这样看来，媒体煞有介事地预测，倒不如挂在政府门上的横幅说得直白。今天，温州采购团被人奉若财神，一是发育不完全的市场充斥投机，二是地区不平衡造成的资本优势。若干年后，“温州采购团”也许会和我们今天说起“农业学大寨”一样，成为一段历史的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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