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道324线陈店路段，一辆的士超车时擦伤了一名路人的脚板。就是这样一宗轻微的交通事故，却几乎使的士司机陷入妻离子散，食不裹腹的境地。被擦伤左脚趾者是一名已有8个多月身孕的精神病人，由于未能配合治疗，原本轻微伤势变得越来越重，又因为没法找到其家人在手术协议书上签名，医生们又不能贸然为伤者施术治病。眼瞧着伤者的临盆日子愈来愈近，负债累累的湖南籍司机也知道，如果找不到伤者的家人，这个小生命的出世对他意味着什么……

　　车轮碾伤卧地妇女

　　司机张某今年9月初才从家乡湖南南下到普宁流沙，经老乡介绍，他向人转租了一辆出租车搞起了营运。就在他开始在汕谋生的一个多月后，一场意外事件发生了。

　　10月29日晚7时多，张某出车途经国道324线潮南陈店报警站前路段，按规从左侧超车时突然发觉前方路面上有一个黑影。尽管他立即下意识放慢了速度，但车前轮从黑影旁边开过时，那黑影竟然鬼使神差地动了一下。“不好！”张某紧急刹车，下车一看，原来路面中央躺着一个人，刚才对方一动时，车辆的后车轮竟然将她的左脚趾擦伤了。张司机回忆，当时见中年妇女衣衫褴褛，所以也不忍多加责备，只是一边拨打“122”报警，一边立即雇了一辆三轮车把伤者就近送往陈店某医院。

　　他当时寻思，即便不论事故中的责任如何划分，仅从其伤者的伤情来看，估计医治下来也花不了一二千元。然而，张某却怎么也没有料到，就是这起十分轻微的事故，后来竟使他陷入十分为难的境地。

　　两度转院感染化脓

　　当晚，交警部门勘查完事故现场，即让张司机为伤者治好伤后再对事故再进一步处理。他把伤者送往陈店某医院后，医护人员此时发现，伤者竟是一名精神病患者！

　　在为其进行伤口缝合和创口处理后，医院称伤者不具备住院条件，让张司机把伤者带走。但张司机称，伤者要转院需交警部门同意，加之自己还要赶回流沙筹借治疗费，所以他还是一再要求医生让伤者住院。为了免却医生怕伤者是精神病人影响他人的担忧，张某还自己买来了木板准备为伤者制作一张病床，让其在医院找个地方住下，但还是未能被允许。

　　鉴于医院的态度，不得已，张司机只得自己将伤者背到药房的凳子上暂时安顿下来。因伤者一直哭闹着要打他，所以他只能躲到门外默默地守着。第二天，他便以每天50元的价钱雇了一名护工暂时照料伤者，自己则回家里取钱。然而，当他从普宁返回医院时一看却傻了眼：伤者竟被挪移到厕所旁，且因其患有精神病，包扎于左脚掌处的绷布全被乱扯脱下来。

　　张某再次找医院要求为伤者办理住院手续，但院方称该院不是专科医院，无法收治精神病患者。面对在医院里哭闹不停的女伤者，张某只得与交警部门联系，请求安排转院。事发后第4天，张某把伤者转送司马浦一精神病康复中心，此时伤者的左脚已出现化脓感染现象，脚板肿得如大萝卜，用手轻轻按压，脓液即汩汩流出。转送至此住院数天后，该院称他们没法控制伤者炎症的发展，所以建议张司机将伤者转院。

　　就这样，11月7日，伤者又被转送来汕大医附二医院。

　　伤者身孕手术难施

　　伤者被转送附二医院整形外科后，经检查诊断，伤者左脚仅是表皮撕脱伤兼软组织挫伤，虽然伤情不算严重，但检查中却发现伤者已有了8个月身孕。因恐为伤者进行植皮引发大出血、流产等并发症，在没有伤者家人在手术协议书上签名的情况下，医院不敢轻率为她施行手术，对伤者治疗一下子又陷入了僵局。

　　据该院整形外科唐世杰主任介绍，为了尽快找到伤者的监护人以尽快为伤者施行手术，每当伤者情绪稍为稳定，医护人员便不厌其烦地与她交谈，希望能够从她的片言只语中找出一些线索来，有时还拿来纸笔让其书写。经反复询问，医护人员发现，伤者每次都提到了“石牌村”的字眼，而且好象还自称自己叫“罗锦云”。于是医生们便同公安、民政等多部门联系，获悉普宁的里湖、揭东的炮台和玉湖都有名为“石牌村”的地方，但依次同当地的居（村）委及派出所户籍部门联系时，对方都称没有“罗锦云”其人，也没人报称家里有精神病患者走失。

　　因苦寻监护人不到，植皮手术只得暂时搁置下来。唐主任称，医护人员在同情伤者的同时，也对张司机十分同情，因为只能尽快找到伤者家人，医生才能进行手术，张某与伤者的事故责任才能了结。否则，若该妇女在病房诞下婴儿，那司机张某将更加麻烦。据称，现在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多月，伤者临盆日子也愈加逼近，唐主任也希望张司机能早日找到伤者的监护人。

　　为救伤者节省用餐

　　12月7日中午，记者在医院病房见到了一脸愁容的张司机。他告诉记者，自出事至今40天来，他共垫付了1.7万元医药费用。此外，因事故车至今尚未放行，他每天还得再负担200多余元的租车、汽车折旧费用。如今，他已陷入山穷水尽的地步，即将身无分文。自出事后，为筹措费用，他已欠下2万余元的债务。另外，因无法开车，毫无生活来源，他现在每天仅吃一顿饭，且来汕探望伤者时有几次都是露宿街头！

　　俗话说男子有泪不轻弹，但这个湖南汉子却一边诉说一边眼眶发红，嗓音发哽，好几次用手背轻擦去眼角的泪水。一天半了，他还颗粒未进，与其说是没有钱买饭，不如说是实在没有心情吃饭。他说，像这样一天耗过一天也不是办法，他想到工厂打工，虽然求职时有工厂愿意招他，但考虑到现在事故尚未了结，万一交警或医院有事找他，他根本无法脱身，所以最终也只得打退堂鼓。

　　司机寻找伤者家属

　　张司机还告诉记者，目前负债累累，他的好多老乡一见他都掉头就走，大家都怕他借钱。屋漏偏逢连夜雨，因为出了事故，近来他已经没有办法寄钱回老家，老婆也对他有了意见，丢下2岁的女儿不管回了娘家，而且还和他闹离婚。实在是焦头烂额，彷徨无计，他说近一月来他几乎每晚都是失眠，没有睡一个安稳觉，他一下子也瘦了五六斤。他忧心忡忡：万一伤者家属仍寻找不到，而她又即将分娩，那他该怎么办？难道他还得承担抚养婴儿的责任吗？采访中，神色憔悴的张司机喃喃自语：“我一个正常人恐怕要被一个精神病患者拖垮了，我救她，可谁来救我呢……”

　　女精神病人值得同情，张司机的遭遇同样令人感慨。我们希望知情者见报后，及时致电本报提供这名女精神病人的相关线索。本报热线电话：（0754）8239146。

　　（本报记者林子海林鹏摄影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