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儿天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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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17日23：40首播

　　今天我们还接着给您讲天宝的故事。天宝就是我们昨天在结尾的时候我们提到过的小男孩。这些年他一直在外头流浪，不知道他现在到哪了，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其实天宝并不是孤儿，他是有父母的，但就在天宝八岁的时候，他的父母离婚了。他被判给了妈妈，妈妈在离婚后不久又建立了新的家庭，天宝就跟着妈妈和继父一起过。可天宝说在新家里老是挨打，实在受不了了他就跑了。

　　昨天我们介绍您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靠乞讨在火车上混了四年时间了。就是这一天，天宝在火车上行乞的时候，他把手伸到了一位阿姨面前。冰冰采访：

　　“我觉得他挺逗的，我说那阿姨带你走，你会不会觉得阿姨把你给卖了？他就说了那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跑了初一跑不了十五。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头发很长，脸是黑的，有油，手的指甲很长，很脏，没有穿衣服，就是有一个大人的短裤衩，但是到腰这儿了，穿了一个板鞋，板鞋就是很黑。

　　反正就是我过去见到这样的孩子太多了，但是不知道这孩子。我就想再见到他，过一会他真的跑过来了。

　　他就悄悄地趴着我的耳朵说：‘阿姨，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我说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要钱的。’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天宝。’

　　我说天宝为什么阿姨坐在这里？

　　‘阿姨一分钱没有才会做这个慢车，你看那么累，那么脏。’

　　他看了我一下，盯了我一眼，停了一分钟，他亲了我一口，我还是没有想到会不会把他带回去什么的。但是他过一会儿就做到我旁边了。火车上所有的人都认识他，因为我的对面是一个乘客，他来跟我套词的时候乘客就说，‘这小孩谁都认识，他爸爸跟一个结婚的人走了，妈妈也反正也不要他了，他就在外面要钱生活，他就这样跑了几年了，可能三到四年。’

　　这是他的话，所以我不清楚是真的假的。但是我相信，他应该说的80%是真的。他母亲是离婚，谁都不要他了。然后他就跑出来，然后说他们不给他交学费。其实首先打动我的因为我觉得这个孩子他没有念书，很聪明，他不应该失学。”

　　这位来北京旅游的阿姨把天宝从火车上带回了自己在北京的临时居所，她请当地的派出所帮忙找天宝的父母。

　　警官：“你还记得你在火车上跑了多长时间吗？”

　　天宝：“记得，四年。”

　　警官：“还记得你的爸爸妈妈吗？”

　　天宝：“我记得。我爹他从来就不看电视。我告诉你他长得什么样，他是头跟两脑袋一样，打这儿这么弯过来。我妈脸上长着小黑疙瘩。”

　　警官：“你为什么不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天宝：“就是，我爹开始找了一个女的，最后我妈知道了，跟我爹闹离婚。闹完了离婚就没人管我了。我所以就在火车上要钱。”

　　警官：“他们一离婚你就开始在火车上要钱了吗？”

　　天宝：“是。”

　　警官：“那个时候你在上学吗？”

　　天宝：“那个时候是的，就上了半年一年级就不上了。”

　　警官：“然后这期间你回家过吗？”

　　天宝：“没有，就是过年的时候我就要俩钱买俩炮放了，听听响。”

　　警官：“在哪儿放的？”

　　天宝：“老家，老家买俩炮放了。”

　　警官：“父母知道你回老家了吗？”

　　天宝：“不知道，反正我跑出去他们也不管我。”

　　警官：“那你等于有四年没见到你爸爸妈妈了。”

　　天宝：“是。”

　　警官：“你平时会想他们吗？”

　　天宝：“我不想。”

　　警官：“一点都不想？”

　　天宝：“是，我就是恨他们。他们就算是我亲爹亲娘，可是他们不把我栽出来，不养我。你相信吗？那句话反正也有道理。”

　　警官：“哪句话？”

　　天宝：“他们要是我亲爹，还有我亲娘，他们能不把我栽出来吗？除非他们一个人能管我们两个。我哥现在也找不到了，我妈也不管我，我爹也不管我哥。你说有道理吗？要是亲爹亲娘他们准得管我们。”

　　警官：“那你觉得他们是你亲爹亲娘吗？”

　　天宝：“我觉得不是。”警官：“你有没有其他依据说他们不是？”

　　天宝：“没有。”

　　警官：“就觉得他们对你不好。”

　　天宝：“对，他要是打人，就是我爹要是打人，就找这么粗的大棍子揍。”

　　警官：“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

　　天宝：“以前的事还记得一点。”

　　警官：“你哥哥现在在哪儿？”

　　天宝：“不知道。听人家说他老在京九那条线上，也在火车上跑，也不上学了。没人跟我们交学费。反正老师也管不了我们一辈子，学生也管不了我们一辈子，所以就在家里呆了一阵子，最后没米没面了，最后就在外面跑，跑出来跟人在火车上流浪，要钱。”

　　有一天派出所给冰冰打来电话，说天宝的妈妈找到了。

　　记者：“下午你就要见你的爸爸妈妈，知道吗？你愿意去见你的父母吗？”

　　天宝：“不愿意。”

　　冰冰：“我就说我不想做他的监护人，因为他有他的爸爸，有他的妈妈，我不想跟他们有法律的冲突这种关系。在他和我的讨论中，他说我很恨我妈妈，我还得说他，你应该爱她，因为也许她有她的麻烦，她有她的难处，她不能像我这样很自由，有一个自由度的人。但是我只能答应他的是，如果你想读书，我愿意帮你读书，基本教育。最近你看我休息得不好，我是半兴奋半紧张。昨天，因为房山分局给我打来电话说，这小孩不是你说的那样，也许他撒谎了。”

　　记者：“万一他撒谎了你怎么办？”

　　冰冰：“我没这么想，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会撒谎。我没这么想。天宝你说的这些话会骗我们吗？”

　　天宝：“不会。”

　　天宝：“我在想下午见我爹我娘，你把电视声音关小一点。”

　　冰冰：“那下午姑姑把你带过去，看到你爸爸妈妈你说怎么办？”

　　天宝：“反正我就不理他们。”

　　冰冰：“你不理他们？但是，如果你妈妈特别想你，特别想把你带回家，跟他们住怎么办？”

　　天宝：“不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冰冰：“为什么？”

　　天宝：“因为他们欺人太狠。”

　　冰冰：“什么太狠？”

　　天宝：“他就是拿这么粗的棍子揍我，如果他今天当着那些叔叔说，那你回家我们不再打你了，那我绝对不回。他说得好听，到家准得揍折你腿。她找的那老头，就是我后爸。找得锁链子想捆我脖子，就跟狗一样。”

　　下午天宝和冰冰姑姑来到了派出所，母子就要相见了。

　　警官：“叫妈妈，她就是你的妈妈，天宝。您的儿子一直在冰冰女士那里住着，冰冰女士把他照顾得很好。”

　　天宝妈妈：“谢谢你们……”

　　天宝：“你们离婚之后，你们也不管我了，不管我们哥俩，你们俩就跑了。”

　　天宝妈妈：“孩儿啊，你妈就顾得上自己一个人了，哪儿还能管你们啊！妈妈把你们哥俩都撂给了你爸爸。妈咋办啊？”

　　天宝：“你就不能带一个走？”

　　天宝妈妈：“在那里你看到了你爸爸，这回走了又有两个多月了。我96年我和他的继父又结的婚，在没和他继父结婚之前，我撂了他一年半。

　　冰冰：“他这一年半是在哪里过的，大姐您知道吗？”

　　天宝妈妈：“我给他撂在他父亲那里啊，还有他哥哥，撂在他父亲那里我走的。一边打工我一边到房山那里。”

　　冰冰：“他多大了大姐？我还不知道。”

　　天宝妈妈：“他十三，他虚岁十三了。”

　　天宝：“我没十三，我像十三吗？”

　　冰冰：“他跟我说他在外面四年了，我就想知道他没有读书。是不是他自己跑了呢？还是你们就没给他学费？”

　　天宝：“反正老师说没人给我交学费。”

　　天宝妈妈：“我和你说，我在没和他父亲离婚之前，我作为一个妇女，我是个要强的人。没有要强的命。”

　　冰冰：“你妈妈多难受劝劝你妈妈，说两句安慰你妈妈的话，劝劝妈妈。你妈妈给你交了学费没有？现在姑姑问你。

　　天宝：“老家没有。她说就让我会写我的名字，会认我的名字，她说就行了，就不让我上了。”

　　冰冰：“为什么他要走，大姐？”

　　天宝妈妈：“为什么要走？是因为…我不知道这个原因。”

　　冰冰：“为什么他要跑，是不是什么困难？”

　　天宝：“我困难事最多。我爹要打我，我妈妈在火炉边吃东西，一边吃一边乐，还说该。”

　　冰冰：“他读书一年的学费是多少大姐？”

　　天宝妈妈：“要问我啊，我都不知道一年是多少。咱们老家上学是250块钱。”

　　冰冰：“天宝，姑也想一切办法，怎么安排你最好。你看姑姑下个星期就坐飞机走了，我两个星期就赶回来。但是你可以不可以答应我，你和妈妈先回去，姑姑安排好了以后肯定会接你到什么学校读书。行吗？你回去住一个月，如果妈妈还对你特别不好，你告诉姑姑。”

　　天宝妈妈：“妈妈不打你了。”

　　天宝：“你不打我也不行。我问你就是有米有面的时候，就是你饿着我。我用两个手指头戳进去一个馍，还没来得及往嘴里搁呢，等你回来了，我就把手背在后头。你说拿出来，我拿出来，你就打在地上了，你说喂鸡吃都不喂我吃……冬天，有这样的妈妈吗？冬天让我哥哥脱着光脚丫，在冰雪地里站着……你做的对吗？”

　　天宝妈妈：“妈妈不对。以前的事打这儿就全抹了去就说现在。”

　　母子相见是分外眼红啊，儿子不愿意回家，做妈妈的也没了办法。既然天宝的冰冰姑姑对天宝这样好，天宝的妈妈就想把天宝完全交给冰冰照管。

　　冰冰：“我跟他无亲无故的，我的能力，我还有自己的生活，我还没有自己的孩子。”

　　天宝妈妈：“他永远是你的孩子，你也永远是他的妈妈。”

　　冰冰：“我只想帮他完成学业，因为他现在12岁，连20加15都不会，连一个字，房山这两个字都不认识，他住的地方的字都不认识。我唯一做的就是愿意帮他完成学业。你要清楚这个，大姐，明白吗？我还有我的生活，我很实际的。你还是个妈妈，你有你的责任和义务，如果我有我的孩子，我同样有我的责任和义务。你养他不容易是不是？现在我的出现只是帮你减轻一些负担，但是不是把他接替过来。你是他的监护人，你和他有法律关系的。”

　　警官：“你叫什么？”

　　天宝：“天宝。”

　　警官：“你应该回到你爸爸妈妈身边啊。你妈妈很想你，我昨天见到你妈妈，你妈妈见到我就哭了，说孩子在哪里呢。我说你别急，明天就让你见到你的儿子了。你听我说，小朋友，你愿意上学吗？”

　　天宝：“愿意，可是我不能跟我爹。”

　　警官：“你上过学吗？”

　　天宝：“我上过半年一年级，可是我不跟我妈。”

　　警官：“你不跟你妈妈你跟谁啊？怎么你也得跟你妈啊，你跟别人怎么跟啊？跟别人更不好跟啊。她终究是你妈。以后有什么困难，找叔叔、大大好不好？我们帮你解决，但是还应该回到父母身边去。因为你的父母离婚，给你带来了有学上不了，有家回不了。所以这个问题呢，有家不回，首先是你不对

　　天宝：“是我不对。我跟他要生活费，他不给，给了我一刀。这还是我的错吗？”

　　警官：“这个事我们也很难说，肯定也有你的错，你也不听话，提的条件过于高。”天宝：“那肯定。”

　　警官：“你父亲打你是肯定不对的，为什么要打你？跟他要生活费他不给，你知道吗？判给你爸爸应该给你的生活费是多少钱？”

　　天宝：“不知道，反正是能供我上学就行。”

　　警官：“人啊，你这一生当中，岁数不大，你这个是生活中的一个挫折，你就得面对现实。如果年父亲不和你母亲离婚，你可能没有这种结局，到不了这个情况，你父亲既然和你母亲离婚了，这个事就得靠多方努力去解决这个问题。”

　　离开了母亲，流浪了四年的天宝最终还是说，他坚决不想和妈妈回家，而且不回家去哪，他也说不清楚。

　　12岁的天宝，他究竟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呢？他的未来又会怎样呢？

　　明天《社会记录》敬请收看《天宝》下集。

　　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社会记录》周一至周六23：40首播，次日4：40，15：30重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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