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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说他们那事儿

　　今天晚上我们要大着胆子说一点咱们一般不大好张口说的东西。要跟您说一说老年人的生活。老年人的什么生活呢？就是老年人的性爱生活。

　　先跟您说前两天发生的一件事。11月12号，北京市昌平区的一家姓王的人家，一大清早就火急火燎地跑到派出所报案，说他们家的老父亲丢了，他们当儿子儿媳妇的都快急疯了。民警一听赶紧拿出表格建立失踪人员档案。儿子说，老父亲是头天大清早出的门，身上揣了1000块钱，说是去镇上买烟囱，结果一天一夜还没回家。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就怕出什么意外，接着儿子就把父亲的姓名年龄，还有什么体貌特征挺详细地说了。谁知道民警同志写着写着不写了，说这名字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啊，这长相也像在哪儿见过似的，哦咳，是他啊，行了行了，人没丢在我们这儿呢，你们急着找他，我还正急着找你们呢。儿子儿媳妇听了高兴得，那是千恩万谢啊。可民警同志又说话了，还把嗓门压得低低的，“昨天晚上你们家老父亲王某某，在镇上某某发廊嫖娼，被我们巡警给带回来了。我正要给你们家送那个拘留通知书去呢。”

　　这个事情就说到这儿，后来怎么着也不大清楚了，反正您也能想象出来。这后来的事肯定就热闹了，

　　可是这位老父亲这回犯的那个错，还真是平生头一回。据说他平常为人挺正派处世也不糊涂，他的日子过得也算是：子女孝顺儿孙绕膝邻里也和睦。要说啊就一个不如意，老伴儿早几年先走了一步。

　　老年人的性爱生活，尽管这个话题听上去有点不尴不尬的，不过这个事情真值得说一说。因为事态严重。刚才那位犯错误的王家老父亲是一时糊涂，可长期以来坚持犯错的执迷不悟的老同志，如今却有不少。

　　我们这里有广州日报的一篇报道，记者是柯学东和林洪浩，据这两位记者的调查，在广州特别是周边的城区，有不少主要针对老年人的卖淫活动。由于老年人喜欢在公园、江边等地方散步，因此这些交易大多在这些地方进行。每当夜色降临的时候，番禺区光明南路的某某公园，老年人就聚在一起玩牌纸牌，当有人手气好赢了钱的时候，总是有一些涂脂抹粉的小姐凑上前来。而大部分赢钱的老人经不起流莺的色诱，会大大咧咧地将流莺带走。两位广州日报的记者观察到这样的情形，可能是长期浸泡在这种场合的原因，老人们的言行显得不伦不类。有些老人见面的时候已经不说传统中的问候语，比如说：“你好吃了吗？”而是说：“你好，性生活快乐。”这个话听起来可真够吓人的。

　　还有一件事，情形越发不堪，说的是北京市密云区某某村，有一位姓曹的男子，今年七十有七，因犯下强奸罪被判刑4年。被他糟蹋的是邻村一位精神恍惚，身体虚弱的老太太。而且完事以后为了堵人家的嘴，还塞给人家两块钱。结果终于东窗事发，弄得是身败名裂。究竟这荒唐人是怎么想出这个荒唐主意，做下这荒唐之事？我们还是想请他自己出来解释解释。

　　昨天一大早，我们《社会记录》的记者就出发上密云县了，可到了看守所，跟老大爷只有一墙之隔了，却无缘相见。有规定不让进，那能不能采访办案的干警呢？那位警长就给办案的干警打了个电话，问：“七十多岁老头强奸老太太那个事情记得吗？”“那个事情有什么好往出说的？记不得了，案子那么多。”我们又找到密云法院，法官说了，这个事情有什么说的价值啊？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不接受采访，不愿说。一位搞宣传的干事说得好，“我们搞宣传的和你们搞新闻的不一样，不愿意让这种事情传出去。你说，这一年要是出30几个老头强奸老大妈，我们这地方的形象还怎么维护呀？”

　　丑事有什么说的价值？这确实可以理解。可我个人以为这桩事情以及这种事情，已经不允许我们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了。这里有一组数据，这组数据来自民间的一个调查，它可能不够准确，但由此可见一斑。2001年笔者所在法院受理审结奸淫幼女猥亵儿童案共19件，老年犯罪的5件占26%。2002年，受理审结奸淫幼女猥亵儿童案23件，老年犯罪的7件占30%。2003年上半年，受理审结奸淫幼女猥亵儿童案共16件，老年犯罪的7件占43%。

　　尽管这组数据是仅仅从研究一个地区的犯罪情况得出来的，但它也的确证明了一个现象，老人的性犯罪率在逐年稳步地上升。而且这份调查报告还说到，被告人的犯罪年龄日趋高龄化，而相对的被害人的年龄却日趋低龄化。好比这里提到的一个姓罗的罪犯，以79岁的高龄奸淫了邻家4岁的小女孩儿，阿丘在此不得不痛骂一句：“禽兽！”

　　骂归骂，但骂不解决问题，所以咱们不谈罪恶，也不提道德，咱们单说前面种种丑闻的背后的普通老年人的处境。我最近读到一本好书《来自老父老母的生存报告》，书里讲的是北京几个著名社区里的老人的生活。书里有这么一句话，叫出门一把锁，进门一盏灯。这说的是所谓的空巢家庭。空巢，顾名思义，就是那些丧偶的或者离异的老人住的空荡荡的家。他们空荡荡的房间里往往也没有什么故事，所以没有多少机会让人们看到那里发生了些什么。

　　今天我们想介绍您认识一位空巢老人，一位空巢老太太。这位老太太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她的生活平淡无奇，但是当她的琐碎的生活流程被我们的摄像机放大了以后，我就觉得好像有些别样，那是我们熟悉的未知世界，是我们已经习惯了的视而不见。

　　下午丁阿姨家里来了客人，客人是丁阿姨的老伴儿最要好的朋友。“这一天是专门庆祝我老伴儿八十岁生日，当时他满七十九，我们提前给他做寿，庆祝他八十岁生日，为了让他开心。看，这是我的大女儿，二女儿……”

　　这是网上的一篇散文的片段，文章的名字叫《老年妇女江边的游魂》。说的是哈尔滨松花江边的老人和事情。

　　在每日凌晨的三四点钟，一些老迈的行将就木的老妇女，也有老头子就来到黑黢黢的松花江边了。在那儿，换上自己准备入殓时穿的寿衣鞋和帽子，都是青色的大布衫和近乎于拿破仑戴的那种三角形的帽子。穿戴停当之后，便在江边幽幽地踱步。看上去，如同出演话剧一般，认识不认识的彼此都打招呼，

　　做自我介绍，这种情景被不知情的外人看到以后，肯定会吓一跳，以为撞见鬼了呢。他们不过是在进入冥冥世界之前，彼此先认识认识，在黄泉路上有个伴儿，相互有个照应。她们都很清楚，死亡是她们的必由之路，在这里先体验体验，演习演习，咀嚼一下死亡以后的滋味，有百益而无一害。

　　这事情乍一听跟搞封建迷信似的，细想想，在她们穿寿衣戴寿帽古怪离奇的样子的下面，还是一颗一颗渴望交流的心。一位社会学家说过，老年人的性要求其实不仅仅是对性行为的要求，他们更渴望的是与异性的交流沟通互相依靠。专家的这个结论自然是经过极其严谨的研究，不过，说白了这道理其实谁都明白，但除了老人们自己，咱们谁都不当回事。

　　老人对感情，爱情甚至性爱的渴望，从来好像都是被忽略的。当然，忽略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毕竟现代生活的节奏与老人无关了；另外一种忽略或许从我们的传统文化中来。往往在一个家庭或者家族中，长辈的地位是很高的，是被神圣化了的。这神怎么能有人的欲望呢？对老人们来说，被淘汰和被尊崇是双重的隔绝。另外有一位性心理学家说，老人们往往是靠妥协，靠压抑自己的欲望来求得与子女与社会环境的平衡。

　　华大妈守了二十几年的寡，七十三岁的时候终于又恋爱了。她的对象是鳏居了三年的张大爷。因为怕影响双方子女的正常生活，他们选择的恋爱方式就是在一起坐坐就行了。

　　两情相悦，四目相对，三个烧饼，一瓶黄酒。老人们要的真不多，因为怕结婚给孩子们带来感情上的伤害和财产上的纠葛。张大爷和华大妈到现在还没有结婚。做他们这样的选择的老人，在我刚才跟您提过的那本书《来自老父老母的生存报告》里还说到了好多，原因几乎也和他们都一样。您说老人们的态度是妥协也好，是合作也好，这里头还是有辛酸的意味。成都一位记者在采访这些同居的老人们的时候，给他们的生活起了个名字，叫无奈的时尚大军。

　　您说这个老人同居究竟是利多还是弊多？财产纠葛肯定能相对避免一些，老人们一般也不大可能再生儿养女了，所以也不会给社会增加压力。还有，说来惭愧，鄙人刚才考虑的那一切实在是太功利。真正站在老人这一边想想，我估计他们脑子里关于结婚二字，比咱们年轻人可看重多了。真正想在一块过日子的老人，谁不想结婚呢？

　　这段婚礼录像取自1999年东方时空的一个节目，新郎倌就是古稀之年的有比利时血统的中国人邓先生，这天他把55岁的新娘娶回了家。“邓先生：”昨天你比我漂亮得多，我跟你说吧，特别是揭开盖头过后，我很想把你抱住。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又像不怎么好意思。”

　　就在这部片子播出以后不久，我的同事接到过一位观众打来的电话，就像邓先生一样，他也是一位古稀之年的新郎。他的电话录音，我们一直保留着。这位观众说，他虽然不愿意透露姓名，但他很愿意说出自己对爱情乃至性爱的一些想法：

　　“当然，我不会谈得非常的露骨，我倒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当然，我跟你阿姨结婚的时候，我是很明确地跟她讲了。我说我虽然看起来年纪那么大，但是我对性的要求还是相当强烈的。我说，这个不是不正经的事，不要以为老年人就像冰似的，冷冰冰的。我不一定要发生性的关系。但是我们两个挨着、搂着、抱着、亲着，我觉得都是很正常的。”这是韩国新片，爱欲银发时代的电影海报。故事讲的是一对老人在爱情路上探索发现，终于找到了性福。看看他们露在外面的脸，简直快乐无比。

　　说了一晚上老年人的事，都快成夕阳红了。可是，这个事情是他们的，也是我们的，而且归根结底是我们的。因为我们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因为我们已经被他们拉扯成了可以改变这世界的主人，还有我们是他们的儿女。

　　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社会记录》周一至周六23：40首播，次日4：40，15：30重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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