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数十名当年援疆老知青聚会玄武门(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2月21日07:31 扬子晚报

弹起琴，打起鼓，回忆起峥嵘岁月。

　　身在金陵舞翩跹，心驰戈壁故人情。老知青们的乐观深深感染了围观的人们。

这位老知青似乎已经完全回到了当年大漠中的舞台。

　　38年前在戈壁合唱的一幕今天在玄武门重演，每个人都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歌词挂在城墙上，大家一起用心去歌唱。李军　摄　　“耶尔达西那，大家玛家麦格来”（同志们，大家一起来）！昨天上午10点整，随着领头的徐印老师一声纯正的维吾尔语，玄武门城墙上三十多位当年援疆支边的南京知青迅速地排成了整齐的三队，大家在新疆手鼓伴奏下，跟随着徐老师的节拍，唱起了新疆民歌《送你一束沙枣花》。

　　还记得本报在11月份连续报道的那位南京援疆知青胡礼秀的“故乡梦”吗？今天在这里引吭高歌的人，都是当年和年轻的胡礼秀一起，意气风发地从南京奔赴新疆阿克苏，投入到边疆建设中的热血青年。而到今天，他们多已鬓发带霜，但那段激情岁月，在他们心中留下的烙印却是永远无法磨灭的。

　　“我们的友谊是真正的患难之交”

　　徐老师对记者说，他们这批人在1979年回南京之后，经常在一起聚会，在一起做饭、唱歌、跳舞……很快一天就能过去。“我们之间的友谊，那是在一起扒土窝扒出来的、喝盐碱水喝出来的，那是真正的患难之交，特别深厚。”

　　老知青李永霆的儿子李欣也跟父亲一起来了。他对记者说：“我现在特想到新疆去，到爸爸他们呆过的那个地方去看看。我爸爸他们这拨人经常聚在一起，唱唱跳跳，我每次都要跟去，这么多次下来，我觉得他们友谊不一般，在现在看来太难得了，很让我感动。我为爸爸能有这样的朋友高兴。1995年的时候，爸爸他们回新疆一次，我想跟去的，但因为高考耽误了，现在想起来还真是遗憾。”

　　老知青杜学康有些激动地回忆起了1995年他们一起回到新疆阿克苏时的那些动人情景。“在车上的时候我们还有些担心，因为当年我们那么多人，跟当地的朋友免不了产生一些误会，甚至有些积怨。现在他们很多已经是当地的领导了，会不会不理睬我们呢？那天我们的火车晚了点，迟到了整整一夜，可汽车一开进阿克苏的农场，第一眼就看到了欢迎我们的大横幅，当年的朋友一见到我们的汽车，全都欢呼起来，我们一下车就跟他们抱在一起，大家那个哭啊！我注意到，接我们的人个个眼睛都红红的，后来才知道他们为了接我们，在夜风里整整站了一夜！”杜学康的眼睛略有些湿润，“当年跟我有‘过节’的一个回族同事，现在已经是厅长了，还特地拉我去他家，摆了一桌正宗的回族迎客宴。那真是‘一笑泯恩仇’啊！”

　　老知青们纷纷说，现在大家在一起的时候，特别想念还留在新疆的胡礼秀，当年南京去阿克苏的1080号人，现在就她一个还留在新疆。“我们计划到2005年，也就是我们去新疆40周年的时候，集体再去新疆一次，和胡礼秀，和当地的朋友一起，再痛痛快快地吃一回羊肉，再唱唱那些老歌！”知青们说着又唱起了优美的《明月出天山》。

　　“当年到新疆我们不后悔”

　　老知青们说，他们现在看地图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对第二故乡——新疆细细地看上两眼。李永霆说：“我们现在特别关注新疆，每天一听到有新疆的消息，马上就会竖起耳朵，一听说新疆有什么雪崩、地震，我们就特别紧张。”

　　南京援疆的知青们出过一本文集，叫《这里曾是胡杨林》，书里用优美的笔调描写了那片土地上的“浪漫”生活。序言里写道：“不管怎么说，我们一生只有一次的青春，已经融入叶尔羌河畔那片曾是胡杨林的土地，永远，永远地与塔里木沙海边的绿洲相随相伴。”

　　胡杨林、牛羊群……戈壁滩上的生活曾被文人墨客描绘得如此富有诗意。但是，真正把青春奉献给那里的知青们，体味到的却更多的是盐碱水、土窝头……

　　对新疆的艰苦，知青们都不愿意过分地描绘。他们只是说，那种苦，不是能说出来的，也不是能写出来的，没有亲身经历过，根本没有办法去体会。杜学康很平淡地说：“我们那时候都年轻，也有干劲，吃的苦再多也没人讲出来，大家都只知道拼命干活。我记得那时候我们每天一大早天不亮就起来，晚上全黑了的时候，连长、指导员要一个一个地把我们硬拖回宿舍。”李永霆是胡礼秀妹夫的哥哥，提起胡礼秀现在身患高血压、糖尿病，体重不足100斤时，他感叹地说：“那时的条件，全靠我们年轻、身体好才坚持下来，现在一老，积下来的病就全发作了。我们这批人，一大部分都有跟胡礼秀一样的毛病。这些事我都讲给我儿子听了，我就希望他能记住我们这些艰难时光，提高自己的思想境界。”

　　当年他们支边援疆的时候，阿克苏的丰收三场还是一片戈壁。是胡礼秀们一锹一铲地把荒地一寸寸开垦了出来。而现在，胡礼秀们两鬓垂霜，疾病缠身，而丰收三场已经在地图上有了标志，那里出产的棉花已经远销海外。这累累的硕果，正是眼前这些可敬的知青们用自己的青春换来的。

　　徐印老师说，现在，他们这批人有的还在上班，有的已经退休了，还有相当一部分因为企业效益不好而下岗了，生活过得很简朴。但是，提起当年的付出和今天的待遇，没有一个人提到“后悔”两字。“我们都想，当年那样的苦都吃过来了，现在有这么一点困难又能算什么呢？更何况，现在我们还能经常聚在一起，能有这种快乐我们已经很满足了。知足者常乐嘛！我们现在唱唱跳跳，其实也是互相鼓励，把心态调整好，在晚年呼唤出年轻时的那种热情，继续焕发自己的青春。”

　　老知青们在扬子晚报上得知胡礼秀现在的处境比较困难时，纷纷给她打去了电话，激励她要鼓起生活的勇气。李永霆说：“我昨天晚上刚跟胡礼秀通过电话，我对她说，我们必须有生活的勇气。有的人在金钱上富有，有的人在知识上富有，而我们在阅历上富有啊！现在‘扬子’能报道我们，说明社会还在关心我们，我们应该感到很欣慰。”“社会历史进步总是要有人付出代价的，我们无怨无悔。这是我们的精神财富。”徐印老师说完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后，转身招呼着同伴们，伴着民歌，跳起了新疆舞蹈……本报记者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