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思

　　打扫房间时，翻出一箱当年为女儿录制故事的磁带。女儿长大了，不需要妈妈为她录制童话故事了，突然我想，我现在为什么不能为眼睛不好的老妈录一些故事呢，这些故事就可以陪伴她老人家，让她减少一些寂寞和孤独。

　　母亲年轻的时候，最喜欢看故事，在我小时候，她还常买小人书给我，那些书成套成套地摆在我的小书柜中，装饰了我的整个童年。现在，看到母亲常呆站在书橱前感叹自己老了，连书都不能读了的时候，我的心里就会泛起一阵阵酸楚，特别难过。

　　准备好录音设备，晚上，我躲进书房，捧着《小小说》杂志，对着录音话筒朗声阅读。老公好奇地探头进来：“你一人躲书房里，自言自语在做什么？”“别进来！都给打断了，还得重来，我在为母亲讲故事。”

　　第一次录下了七个小故事，母亲竟然坐在摇椅上听了一个下午。第二次我从《小说月报》上选了一个中篇，在朗读时还加进了轻音乐做背景。母亲听完后，连说好听。

　　在妈妈过生日前夕，我做了一个专辑，是我们五姐妹对老妈的生日祝福，每人读一段祝福。尤其是老妹写了一篇《妈妈颂》，讲了在她幼年就失去父亲，母亲又当爹又当娘的艰辛和长大后远离家，离开母亲思念母亲的心情。还有五个女婿同声向老岳母的生日祝贺，犹如高低不平的五部轮唱，把母亲逗得眼泪都笑出来了。特别开心的是那五个宝贝外孙，每个给外婆唱一首生日歌曲，母亲反复听了好多次，就像孩子们齐刷刷地站在老人身边一样。

　　每个周末，我都会给母亲带去新录制的故事磁带，再把她听过的故事磁带拿回家洗去重新录上新的故事。为了这，我跑书店，跑图书馆，还在网上搜索故事和短篇小说，挑选一些适合母亲年龄和母亲喜欢的故事。母亲的性格多愁善感，所以选书时，我尽量避免那些怀旧和悲观的故事，多选结局皆大欢喜的作品，让母亲听后增强战胜疾病的力量。我小的时候，躺在妈妈的怀里听故事。长大了，自己做了母亲，又把这些故事讲给女儿听，现在又给年迈的老母讲故事，人生真的很有趣。如今看着母亲听故事时那种专注的神情，让我产生很多的联想，人生如梭，几番春秋几番轮回。有一天，当我自己慢慢变老面对夕阳余晖，代替母亲坐在摇椅里，去听女儿为我录制的故事的时候，又将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