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行将消逝的美国生存方式备忘录

　　一提到牛仔人们自然会想到得克萨斯的牧场。现在，骑着高头大马、身着紧绷绷牛仔裤的男人们越来越少。大量牧场被占，年轻一代离开了祖辈的田野，留在牧场上人们成为了孤独者

　　国际先驱导报文章 在得克萨斯的克罗基特，牧场主保罗·佩纳告诉记者，过去几年里县里有三家人放弃了牧场经营。其中之一曾养过9000头羊，如今以开采石油为业；另一个则卖掉了所有牲畜，把地产租给猎户和渔人来谋生；最后一家彻底离开了此地，他们的土地被分成几块卖给“来自奥斯汀和休斯顿的有钱医生和律师”。

　　他同妻子说，他们不会搬去别处，但维持牧场经营确实越来越难：上个世纪80年代末以来，全国牧场主的数量下降了20%。和其他各行业的情形一样，家族式的业务逐渐衰败或被他人吞噬。在德州，放牧是一种生活方式，它像山艾树和白杨一样深深扎根于德州的历史，牧场的衰落意味着传统文化的一部分也在渐渐消逝。

　　存活的唯一办法就是不再放牧

　　20世纪90年代中期德州西部十年大旱，佩纳家被迫卖掉大部分牛，如今他们主要在这片多石、风化的土地上放养山羊。佩纳太太的高祖父母是1881年来到克罗基特县的第一批永久居民，“他们每天都通过一些新法律，让做一名家庭牧场主变得更难。再过段时间，我们所熟知的生活方式将不复存在”，佩纳太太说。

　　佩纳家从这些动物身上所获得的利润仍少于对之的投入。因此，他们不得不像很多邻居那样，把土地用于多种用途。他们在1.6万英亩的土地上放养鹿群，以供人们狩猎，收取费用。这种流行的休闲方式是目前他们所知的、能挣到点钱的唯一办法，其他小牧场主也分别把牧场用作猎场出租、鸟类和野生动植物观赏、风力电场、度假牧场、原野骑马及石油开采等。

　　“对那些饲养牲畜少于500头的人来说，他们不得不开发其他业务以填补收入。放牧不再是他们的首要事业了”，德州州立农工大学卡城分校农业系的经济学家厄尼·戴维斯说，“对很多牧场主和牧场协会而言，这都是一剂难以下咽的苦药，然而这就是我们现况”。

　　讽刺的是，过去6周内，牛肉价格暴涨，这次价格上涨背后有几个因素：美国国内供给下降，消费者需求上升，此外，也有疯牛病的影响。

　　然而，当价格降到谷底时，除了像佩纳那样的人，所有牧场主都卖掉了牛群。

　　德州最老的牧场将成为丰田制造厂

　　实际上，美国国内供给下降的部分原因是像佩纳那样的家庭正在逐渐破产。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就开始了一场长期的停业风潮，这主要归因于那场始于德州的干旱。今年，德州最老的牧场之一宣告破产，许多经营历史没那么长的牧场主也开始担忧。自1794年第一代土地所有者开始养牛以来，靠近圣安东尼奥的牧场已属于这个家庭200多年了，但他们最终还是不得不放弃。在这块土地上，很快将建起丰田最新的美国制造厂。

　　事实上，据美国农业部的《自然资源目录》报道，1992至1997年间，1100多万英亩农村土地(一半以上是耕地)被改成其他开发用途。这些事情困扰着佩纳家，他们希望自己的牧场能永远属于自己。

　　他们感到了孤独，因为周围的牧场纷纷卖出了土地。“我们正在失去其他牧场家庭的保护，例如，豢养的鹿群很容易被那些租用邻居牧场的猎人诱捕”。佩纳太太说，她丈夫把羊群聚拢来，佩纳太太用玉米给羊群喂食。她的衣领高竖，目光望向远处的河流，那是他们牧场的边界。

　　出售土地仅为付遗产税

　　对成百上千的家庭牧场主来说，他们更关心的问题是财产税——当某个家庭成员死去时，这项税收最多会达到此家庭整个产业的55%。位于丹佛的全国牧场主牛肉协会二十多年来一直致力于永久性废止所谓的遗产税，今年夏天众议院终于通过了该项法律。

　　“许多家庭被迫缩小牧群的规模，或出售一部分，有的甚至出售全部土地，只是为了付税”，全国牧场主牛肉协会CEO特瑞·斯多克说。

　　现在，美国有大约80万牧场主，其中德州的牧场数和总牧场土地面积都居榜首。最初，当殖民者于19世纪30年代涉足这片土地时，他们是农场主而非牧场主。但他们很快意识到这片辽阔的牧草地是理想的放牧之地，从而改变了生存之道。

　　美国农业部的畜牧经济学家罗恩·高斯道森说，即使工业开发持续深入美国乡村，土地仍然是最好的资源。

　　西部牧歌将永远消失

　　甚至那些大牧场也明白随着时代改变的重要性。赫赫有名的金牧场，世界最大的牧场之一，已同意买下德州州立农工大学的一个新项目——金牧场畜牧管理研究院，这所全国首家畜牧研究院将不仅教给未来的牧场经理们农业知识，而且要教他们商业、科学、消费者心理等。

　　但佩纳太太说，让年轻人对畜牧业感兴趣是当今最大的挑战之一。她的儿子保罗获得了一个计算机学位，在附近的城市工作。他说有一天他将回到牧场，但不是现在。

　　佩纳太太常常怀疑到时候是否还有牧场可供儿子经营。“我们就像是自己土地上的乞丐。”她在喂饱了山羊之后，漫步回家。“但我们还得留在这儿，因为那是我们一直在做的事。它已经融入了我们的血液。”(李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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