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王小波

　　核心提示：为了上警校，到处托熟人，不惜出高额学费，但毕业后，委培合同不被承认，甚至连学历也被认为是假的。毕业于山西省人民警察学校的150名石家庄学生为了讨个说法，在河北山西之间来回奔波多次，但始终找不到问题出在哪儿。

　　150名学生警校惊梦

　　“上了两年山西警校，到头来，计委说没有和山西警校签订委培合同，公安局说我们的学历是假的，您说冤不冤？”接二连三的打击让石家庄的小赵一脸茫然。

　　小赵等人是150名石家庄学生的代表，至于怎么上了两年糊涂学，他们自己也弄不大明白。近日，他们终于鼓起勇气多方奔走，要为自己讨个说法。

　　1999年，小赵高考落榜了。正在全家人急得一筹莫展时，一个熟人带来一个令人兴奋的消息：可以高价到山西省人民警察学校上学。这个熟人说，上学的方式为委培，学费自然贵一点，但毕业后包分配。

　　听到这个消息，小赵的父母迫不及待地掏出多年的积蓄5万元，交给了这位熟人。不久，小赵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拿到了山西省人民警察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但小赵入学后，警校给小赵开的学费收据是17000元。

　　小赵所在的中队有300余人，绝大多数都是河北学生，其中150名左右是石家庄市学生，他们入学的经历和小赵大同小异，有一部分是初中毕业生。交给熟人的经费从两万元到七八万元不等。

　　2001年，小赵等人毕业后按学校派遣证上的地址到石家庄市计委报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石家庄市计委社会事业处的有关人士说，他们从来没有和山西警校签订委培合同！

　　不明就里的学生们又找到山西省人民警察学校，山西省人民警察学校给学生们出具了一些复印材料，这些委培合同上盖有“石家庄市计划委员会社会事业处”、“唐山市计划委员会”等印章字样。警校方面说，他们认为河北方面出具的委培合同是真实的，如果有问题，则问题出在河北方面。

　　学生们在河北山西之间来回奔波多次，始终找不到问题出在哪儿。这样一拖就是两年，但对他们更大的打击还在后头。

　　2003年10月，石家庄市公安局招录一批人民警察，学生们兴奋地前去报名，公安局在审核了他们提交的毕业证书后，认为这批学生的学历有问题。这下学生们懵了：“糊里糊涂上了两年学，弄回来一张假文凭？”

　　链子究竟断在哪里？

　　“应该到人事部门报到，报到证却填到我们计委来了。”石家庄市计委社会事业处的刘副处长介绍说，从2001年起就陆续有自称“山西警校”的毕业生到该处报到。而该处从未与山西警校签订过任何委培合同，至于合同上的印章从何而来，是否为假冒，还有待于公安机关的最终认定。

　　刘副处长说，按照正常的程序，外地学校到石家庄招生，应该在本地找好委培单位后，列出计划，再报石家庄市计委审批，石家庄市计委再报河北省计委审批，省计委再将计划分解到地方，并送省考试院备案再依计划招生。整个过程十分严格，谁审批谁签字。但山西省人民警察学校从未正常出面列计划，其协议上的计委签字人，石家庄市计委根本没有这个人。

　　刘副处长的说法在石家庄市考试院中考科李科长那里得到了印证。石家庄市考试院也没有受理过这家警校的委培录取表，上面有关“石家庄市考试院”的公章更不知从何而来。

　　记者在这份盖有“河北省石家庄市教育考试院中考录取专用章”的录取表格上看到，落款签字人是“吴增利”。

　　学生们说，吴增利是“河北省警官学校石家庄中专部”校长，很多学生正是通过吴介绍到山西去上学的。

　　吴增利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当时招生时，警校招生名额有限，很多人都想上警校，他也送走过几名学生，但他对学生们从未有过“包分配”之类的承诺。“现在这批学生回来后不能就业，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我身上，他们应该通过人才市场寻找正常的就业途径。”

　　记者就此询问山西省人民警察学校学生处处长刘永胜，刘永胜说对此事知道的不多。记者要求以加盖报社公章函方式为对方发去采访提纲，被刘拒绝。

　　不过，据一些学生介绍，上学期间，刘曾不止一次地对他们说过：“你们好多学生都是通过非正当渠道过来的，我们要劝退一批。”结果，学生没有被劝退，不少对学校不利的“证据”倒是被收走了。

　　警校纠纷何其多

　　近年来，一桩桩的警校纠纷案已成为社会公众关注的焦点问题。有的上完学后得知学校属非法办学，有的学历得不到相关部门的承认。为什么警校会产生如此多的纠纷？

　　有关人士介绍说，从1998年起，各地开始兴起警校热。从警是众多家长和学生的理想职业，但是当时一些正规警校的招生计划都非常严格，招生量很小，比如石家庄市警校前些年每年的招生名额才几十人。于是一些人打起了警校的主意，以此作为快速发家致富的手段。

　　高校大规模扩招后，中专学校生源逐年萎缩。为了扩充生源，一些中专学校也打起了擦边球，玩政策把戏，一时间假警校、越权审批的警校、招生贩子满天飞。学校给招生贩子高额回扣以招徕生源。一些学校和招生贩子在社会上私自招生，为了多招生，多拿回扣，纷纷抛出“包分配”等诱饵，造成日后纠纷。

　　而一些落榜学生和其家长也迎合了这种趋势，很多人在“警校”招牌的蒙蔽下，热衷于走不正常途径，只要能上“警校”就拼命出钱，至于钱交给谁了，孩子毕业后能享有何种待遇鲜有人细问。

　　石家庄市考试院中考科李科长说，从介绍的情况来看，这批学生的中专学历应该得到社会的承认，但只是一种学历文凭，它绕过了人事、计委、教育等部门，这样就造成了日后单位办理用人手续的困难和障碍。

　　鄂州假警校事件

　　1999年至2001年期间，“鄂州市警官学校”、“鄂州市特种警察专业学校”、“湖北省鄂州人民警察学校”三所警校在办学过程中，违规跨省区招生，擅自设立校外教学点，自立收费项目，超标准收费，问题十分突出；在招生简章中，3所“警校”都有“可套读大专，负责推荐安置工作”等与办学实际不符或带有欺骗性质的承诺；此外，还以“招生宣传费”的名义向有关招生人员支付高额“回扣”，共计338.26万元。

　　2002年12月，本报记者深入鄂州、保定等地，对鄂州警校的问题进行了追踪报道，多家媒体以转载或追踪的方式对此事予以关注。2003年11月，湖北省领导批示严肃查处，湖北省、鄂州市联合调查组的调查结果显示，1999年1月至2000年7月，原鄂州市教委在一年多内连续4次批准成立该3所“警校”，未经市政府同意越权审批，严重违反省教委、省计委有关规定，是一种严重的无组织、无纪律行为，应对3所“警校”出现的上述问题负责。

　　鄂州市委、市政府对有关责任人进行了处理，并责成3所“警校”退还超收学生的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