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荣贵

　　姜素椿，湖南宁乡人，传染病专家，中国人民解放军302医院教授。他参加了北京第一位非典患者的抢救，组织参加了北京首例非典死者尸检，并冒着生命危险，用自己的身体进行血清注射实验获得成功。

　　2003年4月22日，中央军委委员、总后勤部长廖锡龙上将受胡锦涛总书记委托，到302医院看望姜素椿教授，并传达了胡锦涛总书记的批示：请姜素椿务必保重身体。

　　2003年4月24日，总后党委作出决定，号召军队广大医务工作者和科研人员向姜素椿学习。

　　2003年5月1日，北京市总工会授予姜素椿“首都五一劳动奖章”。

　　2003年5月5日，总部联合通报，授予姜素椿“全军非典防治工作先进个人”称号，并为其颁发了“中华医学基金会风范奖”。

　　2003年，一位传染病专家为寻找治疗非典的方法，冒着生命危险，将非典患者恢复期的血清注入自己的体内。人们记住了这位讲话带着宁乡口音的教授的名字———姜素椿。如今，距“抗非”胜利已近一年，他的近况如何？在严肃理性的科研工作背后，他又有着怎样的真性情？在危急时刻，他是个大智大勇、敢为人先的人；在日常生活中，他又朴实谦和，“恂恂如也”。

　　他很普通，走在人群中，一点也看不出他是一位有着极高造诣的传染病专家；他很平常，尽管医术精湛、声名远播，但仍过着衣衫简朴的平民生活；他很沉勇，为降服非典病魔，将生死置之度外，拿自己的身体做试验，为战胜非典探索出了一条宝贵的经验。他就是解放军302医院专家教授姜素椿。

　　新年伊始，我怀着一种崇敬的心情，走近了这位英雄。他身材魁伟、精神矍铄，仿佛一位指挥若定的将军；他亲切随和、平易近人，又像一位和蔼持重的长辈。

　　一个拉不直的问号

　　2003年3月7日晚8时，74岁的姜素椿刚放下碗筷，突然响起电话铃声，院长委托医务部王主任请他前去指导重危病人抢救。患者是山西人，一家3名患者，其中一位12天前在广州发病，情况十分严重。

　　姜素椿患鼻咽癌做过放疗，院领导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决定让他坐镇指挥。职业的敏感使他深深地意识到烈性传染病的严重性，他不顾劝阻，穿上工作服、戴上工作帽和口罩就直奔病房。由于患者年岁已高、病情严重，最终医治无效而不幸去世。患者的去世，在姜素椿的脑海里留下了一个拉不直的问号。

　　两天后，302医院相继有几名医务人员被感染。报纸、电台等媒体也纷纷报道：全国每天都要新增几十名非典患者，尤其是北京居高不下。作为一个传染病的老专家，他心急如焚、彻夜难眠。为弄清病理，姜春椿向院领导提出了做病人尸体解剖的请求，并组织参加了北京首例尸检。

　　“这个风险应该自己冒”

　　2003年3月14日下午，病魔出其不意地降临到了姜素椿的头上。晚上他明显地感到身上的冷与以前不一样。第二天到医院一检查，胸部X光有阴影，结果得到了证实，自己感染上了非典。

　　姜素椿躺在病床上，心里却时刻关注着疫情的发展。他向院领导大胆地提出了用非典患者恢复期的血清，治疗重症患者的建议。作为一个传染病专家，姜素椿决定，“这个风险应该自己冒”，如果试验成功了，就有推广的价值；如果不成，也可以让同行从自己身上发现问题、汲取教训。

　　经过科学论证，院领导和有关专家决定采纳他的意见。一场生死考验在姜素椿的执意要求下进行。2003年3月22日，被注射血清后的姜素椿的病情明显减轻，加之其他药物的治疗，身体很快痊愈。住院期间，姜素椿结合自己的得病经历和临床经验，写了9篇学术文章在报刊发表，为兄弟单位救治非典病人提供了有益的参考和非常宝贵的经验。

　　经过媒体的报道，姜素椿这个英雄的名字走进了千家万户。他的母校———大连医科大学，向姜素椿发出了热情而又诚挚的邀请，国外的很多同学和朋友都纷纷地发来了贺卡与贺电。一次，吉林省省长洪虎握着姜素椿的手说：“姜老，您真了不起，人民感谢您。”姜素椿却谦虚地回答：“我只是做了一点分内的事，尽了一名老医务工作者的职责，成绩与荣誉应该属于大家。”

　　忙是他生活的主题

　　由于姜素椿有着40多年的医疗临床经历和丰富的工作经验，他担任着《中华实验与临床病毒》杂志的副主编，《中华内科》、《中国抗生素》等十多家刊物的编委。姜素椿对事业、对工作很执著，忙是他生活的主题。非典之后，他比以前更忙了。去年“十一”期间，姜素椿随中央电视台《健康之路》西部行医疗组去了革命老区宁夏彭阳县，为老区人民义诊，连续奔波3天，连护士也惊讶他的身体是如此之好。现在，姜素椿的任务除了手把手的带徒弟、给医院当顾问、做些医疗课题，再就是进行学术研究。谈到今年非典防治问题时，姜素椿提醒大家，湖南与广东相邻，但只要按政府的要求与措施去落实，切实做好“四早”（早发现、早报告、早隔离、早治疗）工作，今冬明春就能更有效地防治非典。

　　与姜素椿在一起，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自己“欠账”太多。“在住院期间，全国各地有许多知名和不知名的朋友纷纷来信慰问，有的专程到医院看望，有的甚至还寄来了家乡的特产，由于工作忙、事情多，我没有一一回复，心里感觉非常对不起大家。”姜素椿说，“朋友们的厚爱和家乡政府的关心，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他还回忆说，在长沙作报告结束照相时，省委副书记文选德站在后排，让他坐在前排。文选德幽默地说：湖南人有个规矩，客人来了必须坐着、主人得站着，乐得大家一下都笑了起来。

　　从小养成与人为善的品德

　　姜素椿说，每当看到天真活泼的儿童时，都会想起自己的童年；每当看到长满庄稼的田野，都会想起自己可爱的家乡。1929年2月，姜素椿出生在宁乡县黄材乡崔坪镇石龙村，兄弟姐妹8人，他排行第五。父母勤劳能干，忠厚善良。一次，一场大火把邻居家的茅草屋烧光了，父亲腾出家里最大的两间房子让给他们，一住就是好些年，未收任何报酬。母亲也经常拿出家里的柴米油盐接济贫困人家，帮他们度过了生活中的难关。父母的言传身教，使姜素椿从小就养成了与人为善、关爱他人的品德。他说自己从医几十年，用自己的工资、奖金接济与帮助过不少贫困病人。至今，仍有数十位与姜素椿保持着书信联系。最让他感到高兴和欣慰的是，从医几十年来，没有发生一起医疗事故和医疗纠纷。

　　最怀念三所学校

　　在姜素椿的记忆里，最让他怀念的三所学校就是沩滨中学（现宁乡县三中）、省立一中（现长沙市一中）和大连医学院（后来的大连医科大学）。他说：“抗日战争爆发后，从城里去了一大批到沩滨中学逃难的教师，他们思想进步，知识丰富，经常向学生传播一些革命道理，使我受到了良好的教育。”1945年9月，姜素椿考上省立一中后，又接触了许多有理想、有报负的同学，对他的思想也产生了积极的影响；在大连医学院，严格的管理教育和优秀的教师资源，更使他打下了扎实的专业基础。1950年抗美援朝战争打响后，他应征入伍。1956年，姜素椿从大连医学院毕业后，被提前分配到解放军302医院从事中枢神经、消化和呼吸传染病的防治工作，一干就是48年。

　　勤劳俭朴的习惯变不了

　　姜素椿的老伴是他大学同学，望城县莲花镇人，婚后两人都把精力集中在了儿科与传染病的医疗工作中。他们有两个女儿，均已成家，一个在加拿大从事微生物研究；一个在国内从事计算机工作。

　　现在，尽管生活条件好了，但姜素椿老两口还是保持着多年养成的勤劳俭朴的习惯，生活中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动手。比如，衣服、床单脏了不用洗衣机洗，而是用手搓。单位分房时，姜素椿主动挑了5楼，每天早晚自己都要坚持来回地登几次楼作为锻炼。他不喜吃大鱼大肉、暴饮暴食，讲究口味清淡、合理搭配，常吃八成饱，但从小吃到老的辣椒几乎是餐餐不可少。

　　希望家乡成为旅游区

　　说到自己的家乡，姜素椿心情很激动。他说，他的出生地石龙村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老屋坐落在黑龙山脚下，三面环山。村东头有一座大石山，山顶上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大洞，扔一块石头下去，就会像敲铜锣一样发出丁丁冬冬的声音，当地老百姓叫它铜锣洞。山的下面还有一个非常大的石灰洞。上学时，他和同学举着火把进去过，洞里面有许多千奇百怪的钟乳石，乡亲们叫它神仙洞。洞里有很多十几厘米长的鱼，长得非常壮，由于缺少阳光，眼睛都退化了。有一次鱼抓回家以后，父亲开玩笑说：“神仙洞里的东西动不得。”姜素椿又老老实实地把鱼送了回去。

　　洞的旁边有一个非常大的龙口，水很大、很急，冲到放宽的溪床中，从他的门前弯弯曲曲地流过。前年夏天，姜素椿回老家时，还在这条溪里洗了一个澡。

　　2003年6月，他回长沙时，得知长沙市委对家乡的建设非常重视，现正抓紧进行旅游开发，姜素椿激动了好几个晚上。他说，家乡这几年的变化确实很大，一条很宽很干净的沥青路修到了家门口，石灰岩洞的开发工作也基本完成。他说：“家乡一定会变成旅游区，变成一个非常美丽的‘世外桃源’。我期待着下次回乡重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