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读书，偶见几首有关家乡北塘的诗句，其中关上谋的《北塘捕鱼辞》中言：“银鱼肥白是冬天，凿破层冰出水鲜。寄语衔杯应细嚼，许多辛苦到尊前。”读之不禁令人口角生香。宁邑银鱼胜他乡

　　银鱼古称“白小”，又因它是严冬破冰捕获的水产品，故又称“冰鲜”。银鱼身体呈长圆柱形，全身洁白如银，无鳞刺软，肉质细嫩，虽是鱼类却无鱼腥味，而带有黄瓜的清香，被誉为水中珍品。银鱼洄游繁殖，海中产卵，之后再游回河中成长。所以只有河流入海口才有银鱼。北塘地处蓟运河口，很适合银鱼的生长，因此银鱼成了这里的特产。北塘原属宁河县管辖，因此俗称“宁邑银鱼胜他乡”。

　　银鱼雌雄有别，雄性体型细长，大的有筷子长，略带绿色，北塘人俗称“听子”。雌性身体粗短，尤其是腹部粗大，颜色洁白。银鱼与面鱼相像，除有体型大小之分外，银鱼头上仔细看有一个“箭头”，再有就是味道截然不同。“金眼银鱼”最名贵

　　银鱼以“金眼银鱼”为贵，传说北塘有一个打鱼人，夜里连作了三个同样的梦，梦见一个老人告诉他，当夜有一个金钟从上游流到北塘，下网可打上它的金练子，然后每三节砍断，就可得到金钟。渔人起身驾船出河，只见河上一片金光，他一网撒下真的打上一条金链子，便按梦中老人所说一边往上拽，一边每三节砍断，散放在船舱里。可后来他想没有链子的金钟就不值钱了，就不再砍断链子而是顺势全放在船舱里。就在金钟即要出水时，因金链子集中在船的一侧，船身偏斜倾覆，渔人和金钟都落入河中。因此这段河道被称为“金钟河”。金钟河的银鱼误食了散落的金链环，眼圈变为金色，就成了“金眼银鱼”。“倒倒子”收成难料

　　银鱼非常稀少，捕捞也非常艰难。先要在坚硬的冰层上开凿一个长形的洞，把鱼网下入河中，再用一个长竹竿带着网绳伸到水中往前传递，前方打一个洞，在水下摸到竹竿，继续往前传递，这样连打十来个洞，网绳不断前传，最后再打一个长形的洞，把鱼网拉出水面，北塘人称这种捕鱼方法为“倒倒子”。当鱼网拉出水，网中大部分是碎冰块和小杂鱼，银鱼寥寥无几。人们把捕到的银鱼雌雄配对，包上棉花放在纸盒中，送到北京、天津等地的大饭馆，价格十分昂贵。

　　银鱼珍奇名贵，北塘银鱼又胜于它处，因此北塘银鱼长期成为朝廷的贡品。每年朝廷都降旨纳贡，逾期治罪。可鱼在水中，收成难料，为按期纳贡北塘渔民受尽了艰辛。从今闾里沐恩长

　　据说清同治二年，宁河县新到任一县令吴公。他是南方人，久闻北塘银鱼大名，但从未吃过，也未见过捕获过程。这年收成不佳，已近纳贡期限，但贡品仍无着落，吴知县就亲自到北塘渔场督办。严冬的河面上寒风刺骨，滴水成冰，渔民们在冰面上满怀着急迫和期盼拉上网来，可仍难见银鱼踪影。不知不觉间，吴知县的鞋竟冻在了冰上。他于是冒革职罢官之险上奏朝廷，力陈北塘渔民纳贡之苦，请求裁汰，为北塘百姓做了一件好事。当时有人咏诗以记其事云：“冰鲜味美压他乡，纳贡因之价倍昂。记取吴公裁汰日，从今闾里沐恩长。”他离任时，北塘专门为吴知县建了个牌坊，并挂上其朝靴以示纪念。

　　由于环境变化和兴修水利，北塘附近原称为“金钟河”的河道已成陆地，自然生长的银鱼也已绝迹。现在银鱼已大量人工养殖，市场上一年四季随处可见，早已不以冰鲜奇居而走上了大众的餐桌。

　　（李学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