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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年广九的英雄暮年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1月25日07:56 河南报业网-大河报

  本报记者 周健/文 平伟/图

  “对政策要了解,才能干企业,对政策不了解,企业肯定要倒台”;“家好不过三代,教育儿女要让他们学会吃苦和节俭”;“干事业要凭自己的真本事,不能拿伟人的肖像作招牌”。

  对于文化知识不多的年广九来说,其中道理,大概皆从实践中得来。

  叼着精制芒果烟,身着紧身的皮衣皮裤,年近70岁的年广九在院子中跑来跑去,不停地招呼着每一个被邀请过来的客人,那情形,就像一个老顽童。

  这是羊年岁尾的一天,郑州市华中食品城东的齐礼阎乡邱砦村,安徽芜湖傻子瓜子技术开发公司郑州分公司笼罩在一片热闹的气氛中。年广九第四任妻子、年轻的陈慧芳也同样身着皮装,她扯着大嗓门告诉记者:“今天是我们傻子瓜子厂大喜的日子,领导们都来了,傻子瓜子从此也要受到国家保护了!”

  得到“国家保护”,这是“傻子”年广九一家人的理解。据莅临现场的郑州市科技局副局长贾新建向记者介绍,近日,郑州傻子瓜子厂3个系列口味的瓜子获得了国家有关发明专利证书,“正式受到知识产权方面的保护”。

  申请这几项专利的是年广九和陈慧芳。令人疑惑的是,在傻子瓜子的商标权和肖像权都已不再属于年广九本人所有的情况下,为何这些专利的申请地是在郑州,而非傻子瓜子总部所在地芜湖?为何有关手续的申请没有由年广九的几个儿子亲手操刀?

  陈慧芳是其中的一个关键人物。她和年广九来河南创业已有7年,先在三门峡经销傻子瓜子,而后又在郑州投资建厂。其间,两人结合,于2000年生下儿子年龙,此时,年广九年届65岁。

  “她一直都是安徽芜湖傻子瓜子总厂的总经理,把她‘放’在这儿锻炼,是为了创造家产,而不是去分家产,是为了树立她自己的威信。”年广九一口浓重的家乡口音,在记者面前,他边打手势边急着表明什么。

  这样一个曾在中国经济界先后几次掀起层层波澜的风云人物,此时正抱着他的幼子,满脸幸福地笑着,额头上绽放的满是时代风雨留下的印痕。

  知情人介绍,目前,年事已高的年广九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芜湖,偶尔也要到郑州来,“来这里,常常是为了处理一些大事,当然,也顺便看看他妻子”。

  郑州,或许可称得上他的“后花园”。

  “男人要有事业,才能有许多老婆”。这是年广九在与记者交谈过程中说的一句戏谑话,引得周围人哄堂大笑。

  笑的人中也有陈慧芳。这个来自安徽泾县的女人十分能干,郑州的事情全部由她一个人来打理。年广九指着她大声对记者说:“脸像苹果,白里透红。我只有这一个夫人,不可能再要了。再要就是违法。”

  听了这话,陈慧芳满脸通红:“一个老师爱一个助手很难,但一个老师爱一个学生是关心她。他虽然是我丈夫,但我很尊敬他。我的命是他救的。”

  陈慧芳今年虽已36岁,但依然丰姿绰约。1992年,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和年广九结识。两人熟悉之后,1996年,年广九建议她放弃原来的服装鞋帽生意,转而在芜湖投资开办傻子瓜子专卖店。第一家店很快选好了地址,但年广九过去一看,力劝她另外选址。

  一番争吵之后,陈慧芳采纳了年广九的建议,转而在芜湖市政府旁边重新选址,生意果真“极为火爆”。而后,陈慧芳乘胜追击,相继又在当地和老家开了3家专卖店,当年就净赚几十万元。

  有了这等业绩,同时又因为当地年氏家族间瓜子市场异常激烈的竞争态势,陈慧芳与年广九协商要到外地来“开拓更大的市场”。他们首先把目标锁定河南三门峡市,1998年,陈慧芳孤身一人带着60多万元,不远千里赶赴河南,在随后的3年间一度在全省开设了60多家傻子瓜子直营店和加盟店。

  但天有不测风云,陈慧芳在1998年年底突然罹患肾脏病,连夜从三门峡赶到郑州,住进了河南省武警医院。年广九听说后,先是通过银行汇过来16万元的手术费,而后又迅速从芜湖赶到郑州,在手术通知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年广九平生只会写自己的名字,没想到在这种场合派上了用场。陈慧芳得救了,出院后,“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她顺理成章且心甘情愿地成了年广九的第四任老婆。

  “我不救她,谁救她?我不保护她,谁保护她?”几杯白酒灌进肚里,年广九满脸微红、醉眼惺忪。

  听起来,这是一个令人感动的爱情故事,它让人一时忘却那些曾经发生在这位中国当代知名人物身上的家庭恩怨、情爱绯闻。“感情为实,金钱为虚”,在年广九眼里,与陈慧芳携手,并有幼子绕转膝下,应该算是可以余生无憾了。

  但陈慧芳的心劲却挺足。“刚开始我不会做生意,赔了一些钱,年广九就说能吃苦就是财富,自古得中原者得天下,河南人气旺,交通发达,可以把这里当作扩充中西部市场的桥头堡。再说,河南救了我的命,我们要报答。所以,我一直留了下来。”她的言语朴实而平静,她似乎已经适应了在外地的生活。

  在一旁听着,年广九却有些激动:“来这里,不是赚钱不赚钱的问题,主要看思想,看?院蟮姆⒄埂3禄鄯颊饫锏囊坏阕什皇俏沂种阜炖锫┫吕吹模以儆星挥茫克执丛觳聘弧!?

  英雄迟暮,其言也善。

  用知识产权来保护自身权益,这一点对年广九夫妇来说,是一个全新的认识。

  郑州傻子瓜子厂设在较为偏僻的都市村庄里,在里面干活的工人都是年广九夫妇从安徽农村招来的,记者在现场粗略统计,人数约有20个。但就是这些老家人,年广九夫妇事先并没有与他们签任何聘用合同,由于采用小作坊式的疏散管理手段,陆陆续续走了六七个。这几个人离开后并没走远,而是在附近另起炉灶,利用在年广九这里学来的炒货技术炒制瓜子并对外发售,有的在产销量上已远远超过了郑州傻子瓜子厂。

  看着市场逐渐萎缩,年广九夫妇心急如焚,但又无计可施。所幸,专利发明的获批让他们有了“打击假冒伪劣的有力武器”。年广九在记者面前大声说:“陈慧芳,咱过去不懂法,有人来找过茬子。现在有保护法了,我送你3条准则:第一,你今后不要怕;第二,你只管实干,为企业着想,为郑州人民做贡献;第三,自己把好产品质量、卫生、销售三关。”

  一生风风雨雨,年广九显得似乎颇有人生经验可谈。他告诉人们,他平生有“三不怕”:一不怕离婚,二不怕坐牢,三不怕“儿子犯罪”———关于第三点,陈慧芳解释说大概是不怕儿子办事“出轨”的意思。实际上,年广九是这样说的,他自己也是这样做的,他这一生就没怎么按常理出牌,坐牢、离婚,近乎家常便饭。

  1935年1月17日,年广九出生于淮河之滨怀远县一个满族家庭。按当地人的说法,其人“自幼精明,颇善经营”。还在上个世纪50年代,年广九就做起了水果生意,后来通过当学徒进入炒货行业。因为对外卖瓜子时他常常卖一把又送一把,“傻子”的称号在当地不胫而走。

  1963年,因为做小生意,他被抓去坐过半年牢。事发之前,他把四五万元钱放进装水果的麻袋,急中生智塞进鸡笼中才幸免抄家之祸。在十年动乱期间,年广九又因为贩卖水果和鱼,被冠以“投机倒把罪”关进监狱。到了1983年,年广九带着2000多元现金来到昆山市,一年当中赚了108万元,后来回到芜湖市成立了傻子瓜子厂。但他的这些动作并没有被社会广泛认可,一场姓“社”姓“资”的大讨论迅速在全国展开。

  命运有时会出人意料地峰回路转。1984年,邓小平在中顾委的一次会议上指出:农村改革初期,安徽出了个傻子瓜子问题,当时许多人不舒服,说他赚了一百万,主张动他,我说不能动,一动人们就说政策变了,得不偿失(《邓小平文选》第三卷371页)。这番话无疑让身处逆境的年广九声名大震,1987年他联合两家集体企业成立芜湖傻子瓜子公司,亲自出任总经理,5个月后,公司销售额达到600多万元,上缴税利32万元,“傻子瓜子”荣获全国优质产品一等奖。

  但到了1990年,风头正健的年广九却因所谓的“经济诈骗罪”等罪名第三次入狱。傻子瓜子群龙无首,销售额巨幅下降。1992年年初邓小平南巡谈话,又一次提到傻子,当年3月中旬,年广九获释,紧接着再度出山。

  30年中,年广九历经世事沧桑,风雨磨砺,但关键时刻总能“时来运转”,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本人的命运是中国变革的缩影。

  至于情感上的悲欢离合,那或许会让年广九更加不堪回首。他告诉记者,1992年出狱后,他又遇上“3次灾难”:家庭内部纷争;外部“几个人”联合起来对付他“一个人”;商标权和肖像权出让,“老爷子要退居二线”。

  年广九也许真的是年纪大了,但就协同陈慧芳开拓中原市场来说,他又显得壮心不已。一个曾经经历过生与死考验的人,他的所作所为似乎都在“法”与“不法”之间游走。

  “事业成功了就是我们的胜利。”有时,年广九的话会让人蒙上半天。

  无论在芜湖,还是在郑州,年广九的一天基本上是这样度过的:一大早和天擦黑到幼儿园去接送幼子年龙,上午处理生意上的各种杂事,下午就到澡堂泡澡、搓麻将,生活规律几乎雷打不动。

  去年12月27日他从芜湖赶到郑州,一到厂里就和一个客户到附近的澡堂洗澡,结果一次就消费了117元。这事让他极不舒服,在记者的采访过程中,他几次三番忍不住连声抱怨:“芜湖的澡堂子哪有这么贵的,洗一次一般才10块钱。这些做生意的,占小便宜吃大亏。”

  此举让一旁的陈慧芳对记者努努嘴:“年广九干什么都会算账,一辈子节俭惯了。”

  她说这话不假。年广九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个硕大的黄金戒指,不管在什么场合,从来没有摘掉过。记者仔细打量,上面刻着“年广九印”四个清晰的字。“我这章不是一个亿、两个亿的问题,我一般不盖。”他在记者面前晃动着手指。

  “一般不盖”,这里面似乎暗藏着许多玄妙。2000年8月,年广九患病,其间,他将“傻子”商标权以55万元的价格转让给他的大儿子年金宝,又将其个人的肖像权作价45万元转让给二儿子年强,所得100万元被作为“调养”之需。年广九告诉记者,他现在实际上已经“有名无权”,钱是有一些,但“只是很大的一分钱,不是一般的一分钱”。

  记者就此往深处问,他面容平静,只说“不解释”。倒是旁边的陈慧芳插了一句:“年广九说这代表了他的‘根’:从一分钱开始。”

  只要有一双勤劳的双手,就没有干不成的事,这样的一种精神理念,一直深植于年广九的心目中。记者随年广九到炒货车间,就见他接过工人手中的铁铲,在炒锅中飞快搅动掺杂着石砂的葵瓜子,手上青筋毕露,动作娴熟而充满力度。“不管干什么,我要让儿子们看不出我的本事,跌倒了还要爬起来。”他说。

  究竟怎么跌倒了,记者不甚明了。但听年广九的话中意思,今年4月份,一个酝酿筹备了5年之久的安徽芜湖傻子瓜子集团就要呼之欲出,旗下将囊括整个家族的企业。他的看法是:过去,“人的素质没有跟得上”,现在若要参与市场竞争,那么必须看头脑是否开化,既要团结,又要竞争,傻子瓜子过去三足鼎立的家族分治局面应该成为过去了。

  不知,这是否又是年广九有心无力的一种考虑。不知,他所属的那段历史时期是否会因此而结束。反正,“傻子”年广九掉过头去的背影正在日益苍老,而他的那双手,却让人们看到了一腔热血的奔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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