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力和他的“梁思成情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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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1月29日10:51 南方周末 | ||||||||||||||||||||||
王军与曾力,两个职业完全不相干的人,因为与一位建筑大师的神交而站到一起。 他对“梁思成”这个名字以及其背后的内涵,有着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的迷恋。 说不完的“梁陈方案” 2001年4月,第一届梁思成建筑设计双年展在中国美术馆举行。这次展览,同时也是梁思成纪念馆构思方案展,曾力设计工作室是展览主办方之一。 不但如此,展会上还有曾力的设计作品,那是一个将东便门及旧城墙改造为梁思成纪念馆的构思方案。2003年,这件作品入围了第五届巴西圣保罗建筑与设计双年展。 他还有一个新的计划———把“梁陈方案”制成模型,做一个专门的空间展示。 “东便门到崇文门有一些断断续续的旧城墙———现在已经用旧墙砖给修整齐了。我的方案是用三段玻璃的透明城墙把旧城墙连接起来,博物馆设在玻璃城墙里。” 在圣保罗建筑与设计双年展上,中国单元的策划主题,叫做“渡过”。曾力的梁思成纪念馆设计方案共计12米长,按1∶100的比例尺缩小实物展现。只有完全了解那段历史的人,才能从每一处细节部位了解到设计者的用心。用策展人渠岩的话说:北京是世界上唯一体现东方哲学思想的城市,建筑的“渡过”,形成了北京都市化整体性的基本状况。各种现代建筑样式和明清建筑交相辉映,新旧建筑混杂,使北京的都市建设陷入尴尬的两难境地。 85岁的郑孝燮是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保护专家委员会副主任。他说曾力的方案完全符合梁先生“中而新”的思路,曾力听了腼腆地笑:“是吗?有这么好吗……” 从2001年开始,很多见到他的记者几乎都问:作为一个舞美设计师,为何涉足建筑领域? 今年41岁的曾力是北京人民艺术剧院舞美设计师,曾与张艺谋合作,担任歌剧《图兰朵》舞美服装设计、《大红灯笼高高挂》、《刘三姐》舞美设计。在中国的舞台美术领域,他的名字早就不陌生了。 1996年的一天,他在旧书摊上发现了梁思成的《拙匠随笔》。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有句话曾力永远记得:“如果今后的房子盖得千篇一律,小孩会哭着找不到家门……” 他找来《梁陈方案》细读,接着找来其他专家对这一方案的评著,然后收集梁思成全集。 “如果这个方案被接受,或者部分被接受,或者指导思想被采纳,北京城现在会是另外一副样子,能保留下来对自身文化的一种认识。” 用曾力的话来说,“今天梁思成已经变成了一个无害的偶像。当年他提出的问题现在依然没有解决。梁陈方案的话题是永远说不完的。” “我正在城头上量尺寸哪!” 曾力被人形容为一个“梁思成发烧友”,他因此而结交了更多的“梁思成发烧友”。王军就是其中一个。 做一个梁思成纪念馆方案的念头,就是在和王军的谈话过程中迸发的。王军本能地问出:“做这个有什么用?” “没用,就想做出来,给朋友看看。”王军又告诉他:“给谁盖纪念馆要中央批,没那么简单。” 得到的回答是:“我只想做个设计,表达我自己的感情……” 王军无语。 曾力提出设想:以半写实的方式表达城墙倒下的现实状态,同时以玻璃墙为未能实现的梦想写意。 王军不满意的地方是:假古董比不上真东西。曾力一拍大腿———想起了东便门到崇文门一段未被拆完的老城墙。 第二天一早北京大雪,王军接到曾力的电话:“我正在城头上量尺寸哪!我要全给它修复!” 隆冬过后的初春,王军被请到曾力的工作室。那天他第一次完整地看到那件“东便门”方案的展现,“真是太棒了,看到这些让人思绪万千,会想起历史、想起那些伤心往事,希望时间倒流,可惜永远是个梦了……” 那一天两人聊到深夜。王军郑重地说:“如果北京要建遗址公园,我认为这是最好的方案。” 2001年筹划梁思成建筑设计双年展,曾力毫不犹豫:“我来承办!”此后的消防检查,四下联系,甚至抄写请柬信封,他都干得起劲。“行!我来!” 展会上,有图纸,有模型,有三维动画,还有空心砖和木板营造的展示空间,意象直指城墙和城垛。一共收到72件方案,展出了46件。 对曾力来说,做梁思成纪念馆的方案设计,更多的是为自己,他“就是对梁思成的东西感兴趣”。 不做与自己没有关系的东西 曾力坚持以镜头记录城市,已进入第七个年头。 他曾经到过意大利的佛罗伦萨和威尼斯,佛罗伦萨得以完整保留的古城,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他为北京惋惜:“中国的建筑跟西方建筑完全不同,它完全是从另一个文脉里继承下来的。可是现在……可惜呀!” 压抑、枯燥,感觉复杂,一言难尽……两相对比之下,他使用了这些词汇。 他的看法是:艺术创作必须立足于生存之地。 “我开始琢磨,我每天吃喝拉撒,我所焦虑、痛苦和欢欣的东西跟现实生活有什么关系?我在这块土地上生活几十年,是否真正认真、客观地,以极大的热情去认识生活,思考它与创作之间的关系?” 除了舞台设计、装置艺术,他还摄影。《北京公寓》等系列图片作品,又开始成为众议的话题。 他把这些照片放大为1.2m×1.5m的尺寸,挂在工作室里。标准化的城市住宅区,大楼统统板着灰色的脸,一片片复制铺排,窗户黑得深不见底,偶尔一束光亮穿行其间。 他用“恐怖”来形容自己镜头中的北京,他要让人们看到生存处境的残酷。 目标还不只是北京,现在已经拍了北京、上海、贵阳等地。他说:中国这么多城市,要拍下来怎么也要花5到8年时间。 他还要拍“工业的历史”,他转悠在已经转产或拆迁的工厂旧址,拍厂房、拍设备。他想做的是一个“档案式的、记录式的东西”。 他答不出积累下来的图片数目,作品“始终在过程中”。 “我拍照片也好、办展览也好,就想用更冷静的眼光关注生存环境,希望引起人们思考、理解这个城市几十年的历史。”曾力忽然有点气恼,“总有人问,你和建筑八杆子打不着,怎么干这个?这种人,怎么会问这么肤浅的问题!” “梁先生曾说过:50年后会有人后悔的!但他决不会想到,如今一批年轻人开始思考他提出的问题,他如地下有知,也会高兴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