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的读者之声，根据读者来信，我们编发了一篇来稿———“八旬老人欲寻当年红色恋人”，说的是福建福清供电局79岁的离休干部黄福光请求党报帮助他寻找51年前失散的恋人林飞燕及女儿小燕的事情。黄福光和林飞燕在上个世纪40年代在新加坡都参加了马来西亚共产党，两人于1950年在共同的事业中发展成为恋人，1953年，就在党组织批准他们结合后的第二天，林飞燕就被当时的英殖民当局逮捕并在1955年前后被遣返回海南，两人因此失去音讯，黄福光仅知道她1954年在狱中生下女儿小燕。

　　本报记者经过多方打听，了解到林飞燕母女50年代回到海南后的一些情况，经征得有关亲人的同意，本版今天在此刊发追踪报道，以飨读者。

　　————编者

　　带着一位79岁老人的重托，记者开始了寻访林飞燕母女的过程。随着一位位知情人的叙述，随着一位位亲人的回忆，记者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地浮现这样一位女性的形象，她容貌清秀，热情开朗，性格坚强，有着坎坷的经历和不为人知的感情世界。令人扼腕叹息的是：她，林飞燕，在一年前的正月十四去世了，时年89岁。

　　她创办了解放路幼儿园

　　说起解放路上的林飞燕，一些老街坊还有很深的印象，因为林飞燕曾是那一带的名人。上世纪50年代，她在解放路创办“解放路幼儿园”，并一直担任园长至80年代。林惠娥，一位自小就在这所幼儿园上学并于70年代在这所幼儿园担任幼师的阿姨，据她回忆，林飞燕“很活泼，健谈，很喜欢她的职业，当年是‘标兵’，幼儿园多次被评为五好幼儿园。”另一位曾居住在林飞燕家附近，并且曾是林飞燕女儿小燕朋友的王阿姨告诉记者：“我的父母是1950年到的海口，听他们说，当时海口市很缺识字的女性，而小燕的母亲就是识字有文化的。”

　　对于林家母女在马来西亚的那段经历，关于小燕的身世，街坊和朋友都听说了一些，但是没人知道实情。“文革时，她挨批，说她是‘叛徒’，‘特务’，传闻小燕是她与一位‘司令’生的女儿。但是这些只是传闻，真实的情况如何，我们从没有问过作为园长的她，而她也从来不说这些。”林惠娥说，“但不管别人说她什么，她都不在乎。”王阿姨与小燕是当年海口渔船厂的同事，“小燕能歌善舞，很聪明，自尊心很强。她家里的事情她一般不说，只是在入团政审时，我们才听说了她的情况，但是来龙去脉也不清楚。”王阿姨告诉记者，小燕母女俩在90年代初移居香港，但是她们还经常回来海口居住。尤其是老太太更是常年住在海口。“2002夏天，我还见过老太太，她总是梳着发髻，穿得整整齐齐；她个子小小，腰板直直的，很热情，看见熟人就打招呼；她经常在和平电影院旁边的椰树茶店喝茶。”王阿姨说。

　　曾是琼剧名艺人的妻子

　　海口市解放东路39号春光照像馆，曾是林飞燕居住多年的地方，去世前，她一直住在春光照相馆的二楼。这栋房子是早年她与前夫邢德新共同生活的地方。她的前夫邢德新1940年在泰国病逝，解放前，他是有名的琼剧艺人。在邢德新的老家文昌昌洒，一些上了年纪的人直到现在还记得他。海南日报曾经刊登一篇《琼剧与东南亚》的文章，里面有这样的记载：1917年，新起的知名演员，生有邢德新，旦有张明凯，符致明，郭远志，潘辉星等，曾组成二南班，赴东南亚演出，演出的剧目有《蔡锷出京》等，颇具时代气息。林飞燕与邢德新育有三子。大儿子与三儿子已移居香港，二儿子，今年已69岁的邢怡秋现居海口，他向记者讲述了母亲坎坷的人生经历。“母亲是广东徐闻县人，生于1914年。母亲一两岁时就被从海口嫁到徐闻的我的外婆收养并带回到海口。大约1933年与我父亲结婚。母亲上过中学，有文化，会画画，字写得也漂亮。”“她在幼儿园手工制做玩具，制作教材。”邢怡秋的爱人插话道。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海南成立有二南戏团，经常到东南亚一带演出，邢德新也是其中主要演员。“抗日战争时期，母亲把大哥和我带到新加坡跟随父亲。但是父亲很快就病死了。父亲死时，我与哥哥只有六七岁，母子三人的生活全靠母亲给人洗衣服及一些朋友接济，日子过得很苦，但母亲很坚强。不久，母亲参加了马来西亚共产党，外婆只身一人到新加坡把我和弟弟（后也到新加坡）接回海南，大哥则在新加坡打工。”母亲在抗日战争时参加了马共，但是对于母亲参加革命以后的经历，邢怡秋说他们兄弟并不清楚。

　　母亲是一个好人，一个照顾家庭的女人，我们不会轻视她

　　“母亲是1955年回来的，带回一个妹妹，叫黄小玉，只有一两岁。当时我已经是21岁的解放军战士了。我知道母亲是从监狱回来的，妹妹是在监狱生的，妹妹的爸爸是福建人，但具体什么地方，母亲也不知道。为了方便妹妹生活，我帮她改名叫邢小燕，意思是飞燕带着小燕。”邢怡秋说：“母亲回来后创办解放路幼儿园，她参加了致公党，是海口市侨联的常委，海口市人大代表。母亲识字，她还常作报告，是侨联的积极分子。”文革时期，他们全家因为有海外关系，都挨批斗，但是邢怡秋告诉记者，母亲对于参加革命和生下女儿小燕的那段经历从来不讲，“她不愿意说，我们也不问她，但我明白她的心。但是小燕对自己的身世应该是清楚的。”

　　邢怡秋还告诉记者，母亲在海口去世的，临终前也没有留下什么话。母亲坎坷的经历是社会造成的，他们兄弟从没有轻视过母亲，也能理解母亲，并不计较母亲后来再嫁人。他说，母亲是“一个好人，一个照顾家庭的女人”。

　　林飞燕回国之后，数十年来，母子及兄妹之间的关系一直相处得很好。“妹妹小燕很懂事的，对几个嫂嫂也很不错”，邢怡秋的爱人说道。

　　作者：张惠宁 潘正悦

　　（来源：海南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