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日报 见习记者 胡竹林 孟铁
他们活跃在杭城大街小巷,他们或楚楚可怜,或强讨强要,他们是真的需要帮助,还是在骗取人们的善良和爱心?昨日,杭州日报记者追踪暗访了杭城乞丐较为集中的几个地方,并对其中一队乞丐进行了全程的跟踪,走近这些特殊的人群,去观察他们的表象和表象后面的东西。
卖力乞讨的孩子
可能是前段时间有关部门的整治,昨日的杭城街头,乞讨者显得比较少,但当记者穿梭城市时,还是不时有他们的身影进入视线。13时,城站火车站一群乞讨的孩子引起了记者的注意。
7个孩子骨瘦如柴,二男五女,看起来都才五六岁,每当寒风吹过,就紧紧裹住身上单薄的衣服。来往的路人是他们的目标,伸着沾满泥巴的小手,或拽衣服或抱腿,而使劲纠缠路人的目的,就是为了那几个硬币。
一边是孩子卖命地乞讨,但在另一边,却是几双眼睛紧紧盯着孩子们的一举一动。记者注意到,附近一家银行门口,两个中年妇女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这些孩子,只要孩子们稍有松懈,这两个妇女就会上去呵斥,而孩子们则只有周而复始地过着本不该属于他们的行乞生活。
16时17分,其中一个头戴红巾的妇女突然带着4个孩子匆匆离去,熟门熟路地上了城站二楼广场。那边是个出租车下客点,“红头巾”给孩子们交代了几句,就混进了候车的人群中。
4个孩子分散开来,穿梭在车流之中,没等出租车停稳,就上去打开车门,堵住乘客的去路,无奈之下,拿着大包小包的乘客只有妥协给钱。
言语背后的辛酸
车来车往中,孩子们一直没停下过乞讨的手,而候在人群中的“红头巾”也没有给他们带来一丁点食物。靠着好心乘客吃剩的碎面包或是一点盒饭,孩子们草草充饥,而一碗稍热的方便面对他们来讲,则已经显得有点奢侈。
18时29分,“红头巾”一个个把孩子叫过来,围成一圈,都把外衣的一边掀开,偷偷在衣服背后把讨来的钱送到妇女手中。最后,“红头巾”还不忘在孩子的衣服上捏几把,生怕有所遗漏。收完前,一切恢复原样,小孩讨钱,大人监视。
记者走上前去问那妇女,为何叫小孩讨钱,她回答说,她们是东北人,因为在车站钱包被偷,只好在这里要点钱好买票回家,这些孩子都是她亲生的。
在这里值勤的交通协警马师傅则把那女人的话一言戳穿,“他们在这里有快一年的时间了,别说车票钱,盖房子的钱也该有了。”
乘着妇女没注意,记者偷偷找了个乞讨队伍中看起来最小的小女孩,小女孩很警惕,眼神中闪着慌张和害怕。在给了她一块钱后,她才肯悄悄跟记者说了几句。
“你妈妈在哪里?”
“家里。”
“那个人是谁?”
“阿姨。”
“你是什么地方人?”
“甘肃。”
“一天要讨多少钱呢?”
“50块。”“讨不到呢?”“阿姨不让我们回去的。”
马师傅告诉记者,这些小鬼很多脾气变得很坏,如果你不给他们钱,他们还会骂你的。
也许,当孩子们踏入这条令人辛酸的求生路,那50块的标准就牢牢扣在了他们头上,无奈地事实已经扭曲了他们原本天真的品格。
边行边乞的艰辛路
晚上8点多,“红头巾”带着4个小孩离开了火车站。
15分钟后,他们来到了清泰街上的“东来顺”门口,记者看到这边已经有另外一个妇女带着一个小女孩在此乞讨,她们彼此间打了声招呼后,2个妇女走到一边角落,而4个孩子全部散开,分别守住了这边花中城、东来顺等饭店的门口。
夜晚渐深,寒风渐冷,小女孩们还在执著地乞讨。几个小时在等待中慢慢过去,清泰街上路人逐渐稀少,而各个饭店的生意也变得清淡。22时零7分,远远朝小女孩们叫了几声后,3个妇女和小女孩们从各个路口会合,而碗中讨来的钱也分别被收进了妇女的口袋。
看上去今天“生意”较好,妇女的脸色都比较“好看”,可能是孩子们的“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10时,这批人开始撤退,应该是回家了。
回家的路对孩子来讲也并不轻松,一路上,他们还是不得不继续乞讨,灯光下瘦小的身体显得格外刺眼。
隐藏都市的“乞丐村”
穿过大街小巷,晚上11点多的时候,一行人走到了一条还没有开通的公路,路边隐隐可见一个似已被废弃的“村庄”,远远望去,房子非常破旧,灰蒙蒙一片,没有灯光,也没有一丝生气。
“村庄”前方是数百平方米的一大片烂泥地,一条踩出来的泥路歪歪斜斜通向“村庄”中心地带,一行人很快沿着这条路消失在夜色中,记者也借着夜色偷偷摸入了这块神秘之地。
越靠近“村庄”,记者就越觉得怀疑,寂静的外表掩盖下,在村口传入耳边的却是阵阵喧闹声。进入村中深处,才觉得这里根本就是一处鲜为人知的聚集部落,几乎每间屋里都住着人,讲着记者听不懂的方言,就在记者在村里查看的时候,一个30多岁的男子跟了上来,一路跟随,直到记者离开。
从村中出来踏上大路,已近零时,迎面走来了一支奇特的队伍:在一个35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带领下,9个都没几岁大的小孩子跟在后面,鱼贯而入进入村庄,而走在最后一个的小女孩正是记者白天看到的,那个在火车站行乞的5岁小孩。
在记者的暗地观察中,直至凌晨1时多,仍有不少小孩跟着成年人进入村庄,粗粗算来,竟有二三十个之多。(来源:杭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