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猴年的春节将要来临时，一个趁黑夜持铁錾砸人后脑勺抢劫的团伙频繁作案，影响恶劣，牵动着广大民警的神经。农历腊月二十四凌晨，当歹徒对一名机关工作人员残忍地下手后，市公安局发出了限时追捕令，要求务必在春节前挖出这个夜间“幽灵”。近百名民警冒着严寒苦战三昼夜，夜上赤峰，巧解案中案，终于将3名嫌犯悉数抓获，使得案情真相大白。近日，三名嫌犯已被批准逮捕。

　　又见“恐怖血铁錾”

　　2004年1月15日凌晨0时许，刚刚在单位里忙碌了一整天的河西某机关工作人员段某骑自行车回家。老段骑行到河西区微山路附近时，突然感觉背后好像有人在跟着自己。正当他停住车要转身查看的一刹那，一个冰冷的铁器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鲜血顿时浸过棒球帽汩汩而出，老段觉得天旋地转。“抢劫啦……”他挣扎着喊出一嗓子。他转身想与对方搏斗，可是很快从自行车前方又窜出一条黑影，这人用板砖猛地击向老段头部，将其打倒在地。“来人啊，抢劫啦……”老段有一定的训练基础，他仍然没有屈服，一边继续呼救，一边用脚猛踹歹徒。两名歹徒见状变得更加凶残，用手里的凶器狠命砸向老段的头部、面部、胸部等处……继而，两人从老段皮夹克口袋中掏出装有近1000元现金和相关证件的钱包后，扬长而去。

　　血泊中的老段强撑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拨打110报警，随后便昏了过去。几分钟后，公安河西分局海地派出所、柳林派出所、刑侦七大队、一大队、四大队民警相继赶到，一边将老段送往附近医院抢救，一边对案发现场进行了细致入微的痕迹检验。幸运的是，经医生积极抢救，和歹徒顽强搏斗的老段最终脱离了危险，但仅头部就缝合了56针。

　　0时40分许，惟一的现场目击者张先生来到河西柳林派出所：“当时我听到喊声往这个方向赶，还有50多米远时，他已经被打倒在地，那两个歹徒一高一矮，正翻完口袋逃跑。因为我是高度近视，天又黑，当时没看清楚他们的长相，就记得他们逃跑的时候一个似乎很害怕，另一个在后面边追边喊‘别慌，你跑嘛！’，听着像是东北口音。”这一宝贵线索立即被分局通报给各部门和各出市卡口。1时30分，经过细致地搜索，除了遗留在现场带血的板砖外，另一作案凶器在距案发现场不远的地铁高架部分正施工的挡板里被找到。“居然又是一把带血的铁錾……”河西刑侦一大队队长刘聪望着这个30多厘米长、满带杀气的凶器，忧心忡忡。

　　并案侦查疑云密布

　　15日晨，一个由河西刑侦支队和刑侦局二支队为主的“1·１5”抢劫专案组迅速成立。

　　根据DNA鉴定，铁錾上的血迹确为老段所有，凶器上没有找到明显的指纹。而就在此前的两天，1月13日晚7时许，大沽路与珠江道交口附近同样发生一起持械抢劫伤人案，38岁的黑龙江籍男子刘某走到一僻静的新建市场时，身后突然有人上前抱腿将其摔倒在地，继而又用铁器狠击他的头部，致使其当场昏厥，醒来时身上的1000多元现金和手机等已不翼而飞。报警后刑警赶到现场，刑侦一大队民警就在附近找到了一把30多厘米长带血的螺纹铁錾。刘某在医院苏醒后称，案犯是两个人，自己当时只听到一句“去死吧你”就昏了过去，那人是东北口音，他怀疑是自己原来在老家的仇家来津所为，并提供了几名怀疑对象。14日民警主要针对这几名嫌疑对象进行了调查，从作案的手段上来看，两案具备多项并案侦查的条件，遂被定为系列案件。由于春节将近，对于连续发生此类持械抢劫案，市局明确要求专案组在春节前，一定要挖出这一“恐怖铁血錾”。一张大网随即张开。

　　两案案发现场相距很近，两嫌犯似乎都是东北人，从使用铁錾来看应是民工，作案时没有交通工具，说明其可能就在附近居住。专案组立即对暂住在周围的东北籍民工展开调查，同时发出通报，对市内各旅店以及火车站、长途汽车站进行侦查、布控，结果却一无所获。

　　柳暗花明夜袭赤峰

　　15日下午4时许，内蒙古籍坐台小姐王某报警称，14日晚她曾与一个自称叫齐耀文的男子发生过不正当关系，对方开始自称东北人，在河西做灯箱生意，但她很快就从口音的细微差别中辨别出该人是她的内蒙古老乡，便当场说了出来。齐耀文被迫承认和王某一样都是内蒙古赤峰人。15日中午，齐耀文突然给她打电话称自己带着人在天津犯事了，想带她一起回老家去，王某不愿意，齐某便发狠称：“那你等着，有你好看的。”王某因害怕齐耀文报复便报了警。王某还提供了齐耀文留给她的手机号码，一比对，正是13日晚刘某丢失的那部手机。这名自称齐耀文的男子有重要嫌疑。

　　很快，专案组查出，在珠江道附近确有一家做灯箱等装饰的店，这些人在工作中经常要使用到铁錾，老板雇佣了20多个民工，多为内蒙古人，散住在一间院子里，其中就有25岁的赤峰人叫齐耀文。16日凌晨0时许，专案组及当地派出所40多名民警对该店进行了突袭，但老板称，15日中午齐耀文已结账返回赤峰老家。考虑到另一名嫌犯很可能也隐藏在该店，民警将当晚在此居住的9名民工带回调查，同时留下民警守株待兔。结果凌晨1时许，一名自称出去遛弯儿的赤峰籍民工裴怀来被带回调查。

　　齐耀文称“带人犯事”，那么另一名嫌犯的年龄应该比他小，且与他有密切来往，因此疑点便集中到了22岁的裴怀来身上。14日晚裴与齐耀文曾共同外出，自案发后才回到住地，具备作案时间。另外，裴怀来近两个月未发工钱，但深夜出去“遛弯儿”却随身携带了900多元现金，来历不明。一大队副队长王宏组织突审，在强大的压力下，裴怀来在凌晨3点开始供认，他曾先后近20次与齐耀文一同上街抢劫，其中包括13日、15日这两起持铁錾伤人案件。案情似乎已真相大白，一大队副队长张明带人驱车星夜赶往赤峰。

　　今年春节前的天气格外冷。此时赤峰的气温已在零下20摄氏度左右，很多路面上都结了冰，路况很差，经过15个小时的艰难奔波，张明队长等人赶到赤峰时，已是16日晚7时许。赤峰当地民警介绍称，齐耀文家住在赤峰市松山区一个被当地人称为小万村的山村里，当地较为闭塞，且村民间错落有亲属关系，互相十分袒护，即使找到齐耀文也很难把他安全带离。因此当地很多人都说“宁走三江口，不过小万村”。

　　但这一次，张队长等人已是别无选择。晚7时30分，两辆汽车开到小万村所在的山脚下，分析当时正是吃晚饭时间，且齐耀文的确在家，随即决定抓捕。车再往上开到一半便走不动了，山上全是雪，村里的狗开始次第叫了起来。

　　“不能让他警觉逃走！”4名专案民警和5名赤峰当地配合行动的民警略一商议，当即跳入雪中，向山上的齐家冲去。“齐耀文在家吗？”“我哥在，刚到几小时，正在吃晚饭。”民警瞅准了炕上正盘腿喝酒的齐耀文，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架住他便往山下飞奔。等齐的族人反应过来拿着铁锹追出时，专案民警已驾车安全“撤退”。

　　机智巧破案中案

　　1月17日下午，齐耀文被民警安全押抵回津。令人奇怪的是，他很快便承认了与裴怀来一同抢劫近20起的犯罪事实，其中包括13日晚上的铁錾伤人案，却坚持称15日凌晨没有再作案。“14日晚，我和裴怀来像以往一样带着铁錾出去踩点，晚上8点左右抢了一个40岁左右中年妇女的包，后面似乎有人追，我们便分头跑，跑散了。晚上9点我便一个人回去睡了，但没人能证明，裴怀来是半夜1点才回来的。”这是齐耀文的供词。而裴怀来的交代，前面抢妇女包逃跑的一段与齐耀文完全一致，只是后面称他们又在住地附近吃羊肉串的地方会合了，然后一起干了重伤老段的那起血案。

　　齐耀文与裴怀来正好一高一矮，似乎所有的迹象都显示15日凌晨应该就是他俩下的手，但为什么齐承认了近20起却偏偏要否认这起案子呢？难道他认为最后一起下手过猛造成了事主死亡才刻意隐瞒？专案组一方面透露给他老段目前伤势恢复的情况，一面故意称13日晚被砸的刘某现在已经脑死亡成了植物人，以试探他的反应。齐耀文听后顿时放声痛哭：“哎，总这么下手砸，没想到我还真杀了人了……但15日那起真不是我干的……”敢于承认不存在的杀人却不承认一起持械重伤，看来这里面另有情况。

　　“1·１5”真正的凶手还有谁呢？专案组民警首先分析了裴怀来说谎的心理，认为他既然敢于诬陷一个和他同吃同住的同村“兄弟”，肯定是想保护一个与他关系更为密切的人。那还有谁呢？专案民警很快想到，裴怀来还有一个亲弟弟裴怀宝，长得比哥哥高，也来津在河西区某地打工。再一细致调查，裴怀宝当晚也具备作案时间。另外有人反映，14日晚11时许曾见到裴氏兄弟二人一起出现过。民警决定立即传讯裴怀宝。18日凌晨0时许，裴怀宝被传讯至河西分局，刚一审讯，他便承认了15日凌晨持械伤人的犯罪事实，哥哥裴怀来也彻底放弃了抵抗，如实供述了实情。

　　原来，裴怀来当晚揣着铁錾抢劫那妇女与齐耀文跑散后，发现抢来的钱包里只有不到100元现金，心里觉得很不爽，便跑到弟弟裴怀宝处拉他一起干。裴怀宝这是第一次作案，他没有带铁錾，便选择了板砖，当时他本来不准备动手，后来见事主对哥哥反抗才“挺身而出”。抢劫后他心里又十分害怕，只想逃跑，气得裴怀来在后面高呼“跑嘛”。至此，这一影响极为恶劣、手段极为残忍的系列抢劫案彻底宣布告破，等待3人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本报记者周敏 罗骏 通讯员西轩

　　摄影孙震 孙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