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士刚(中科院上海神经生物所)

　　有一点生物学常识的人看到这个标题一定会不以为然。众所周知，性别决定始于受精卵。如果精子中携带的是X染色 体，那么受精卵长成女性，而如果精子中携带的是Y染色体，那么受精卵长成男性。但问题是，仅有XY染色体并不一定能成 为男子汉。临床医生都知道有一种病叫斯威尔症(SwyerSyndrome)，这种病的患者拥有男性XY染色体，其生 殖器官却全为女性。最近的几项研究揭示了其中的奥秘。

　　Y染色体上一个叫SRY的基因，其正常表达是成为男子汉的充要条件。最近《自然》杂志发表的文章表明，SRY 基因的正常表达，受到胰岛素受体家族的调控。哺乳动物中胰岛素受体大致有三类：胰岛素受体，胰岛素样生长因子1受体， 胰岛素受体相关受体。这三类受体的功能有一定的重叠，因此敲除任何一种受体的基因并不影响性器官发育。美国西南医学中 心的耐夫等人以惊人的勇气做了一个三重基因敲除，使三类胰岛素受体同时失活。实验结果出乎意料但令人兴奋：具有XY染 色体的小鼠出现了性别逆转，性器官在形态和基因表达上都不再表现睾丸的特性，却表现出卵巢的特性。同时，雄性决定基因 SRY的表达在三重基因敲除的动物上也有显著下降，表明胰岛素受体家族在性别发育早期就开始起到调控作用。

　　之所以说耐夫等人具有惊人的勇气，是因为这个实验的难度。我们知道每个基因在染色体上都有两个拷贝，敲除一个 基因必须同时删除两个拷贝。而胰岛素受体和胰岛素样生长因子1受体基因敲除的动物在生后不久都会死亡，因此不可能被用 来产生三重敲除的后代。因此，耐夫和同事们在小鼠上去除了胰岛素受体和胰岛素样生长因子1的一个拷贝，胰岛素受体相关 受体的二个拷贝。用这种小鼠交配后产生了三重基因敲除的后代，作出这种基因改变的小鼠已经很不容易，更不要说交配后产 生三重敲除胚胎的概率只有1／128！

　　耐夫等人的实验表明，三重敲除胰岛素受体家族降低了SRY基因的表达，使雄性决定不能进行。那么正常情况下SRY 基因表达以后会怎样呢？SRY基因编码的蛋白质需要进入细胞核，启动一系列基因的表达，才能产生雄性性器官睾丸。在最 近举行的美国细胞生物学大会上，来自澳大利亚的两个小组报告了他们的发现。SRY蛋白质进入细胞核需要一个特殊的蛋白 质(importinβ)的帮助。如果SRY蛋白与importinβ的结合部位因产生突变而不能结合，XY动物的性 器官依然不能发育为雄性睾丸，而会发育成卵巢。

　　看来哺乳动物性别发育的缺省状态就是雌性，要成为男子汉，需要经历很多的曲折。所以男子汉们，珍惜这来之不易 的状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