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被一层紫红色的油覆盖。用木棍将河底的淤泥都搅起来了，仍不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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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婆活了91岁，也没见过这样的怪事——昨天下午，有人随手从她家屋前的双凤溪里舀出一盆水，一张点燃的纸丢进去，火苗蹿起后不但不熄，反而愈烧愈旺。

　　同村的杨章明跟着讲了件更奇怪的事：半年前，有人往河里丢了一根划燃的火柴，河面突然窜出10多米高的火舌，“火烧赤壁”足足上演了16分钟。

　　在河边居住了一辈子的老杨痛心地道明原因：“河面布满上游几个机械厂排出的废弃柴油，不燃起来才怪！”

　　双凤溪位于北碚区歇马镇，是当地人赖以生存和发展的母亲河。

　　昨天在双凤桥河段，记者看到：河面被一层紫红色的油覆盖，这层油有多厚？用木棍将河底的淤泥都搅起来了，仍不见水。

　　一根竹子倒在河面，粘稠的废油和着千奇百怪的漂浮物被阻在上游，如同一锅油水丰富的火锅。只不过，这锅长约40米、宽约3米的巨型“火锅”并不香，而是散发着一种让人嗅觉失灵的臭气。

　　离此不到30米的上游地方，是重庆48中学校门。一座搁在河面的石板桥使河水受阻，也在这里形成了一锅黑红色的“火锅”，周围的河床在靠近水面的地方露出一圈发亮的黝黑色。

　　48中退休教师谢民烈忧心忡忡：“上次这段河面起火，把校门旁的黄桷树都差点烧没了——你没见过那阵仗，根本想象不到。全校有近2000学生，万一哪天出了事……”

　　歇马镇光明村新兰郡大院子就坐落在这一河段，河边那口老井养育了周围近100名村民的祖祖辈辈。在此居住了大半辈子的丁婆婆对小河和水井怀有深厚的感情：“以前我们在河里洗衣、洗头，河水清亮得可以看见河底的鱼儿，这口井的水煮豆花好吃惨了。”

　　可从10年前起，老井就跟着河水遭受污染，到后来井面上开始泛油光，村民不敢再喝这里的井水。4年前，该院子安装了自来水。“我们这儿的自来水要10块钱一吨，要是小河不遭污染，没有这些废油，我们也不必喝这高价水！”说起污染带来的苦处，村民邓某有些气愤，可当记者邀她同去寻找污染源时，她却使劲摇头：“我不敢！我们拗不过他们！”

　　有村民悄悄在记者耳旁嘀咕：“近10年来，上游陆陆续续建了好多机械厂，油就是从这些厂里流出来的。”

　　记者发现，从双凤桥桥头起，双凤溪的上游两岸矗立着许多簇新的厂房，大多是机械厂、摩配厂和锻造厂，机器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下午2点半，在离双凤桥约1公里外的农荣村曹家坝，空气中那熟悉的、令人作呕的臭气更浓烈了，记者终于发现了隐藏在一大堆预制板后的排油口。

　　“原来罪魁祸首在这里！”一堵高高的围墙下方开了个一眼望不到尽头、半人高的正方形通道，洞口边的石头黑黢黢的，发亮。下方连着根直径约半米、埋在地表的水泥管，水泥管那头直通被污染的小河。抬眼向围墙里头望去，几辆挨墙停着的货车箱体上均写着“歇马曲轴”几个大字。

　　尽管当时排污口没有排污，但出口处淤积着一大潭还未及流走的废油。紫红色的、粘稠的液体到处都是，散发着恶臭，周围的杂草已然变黑、枯死。

　　据附近胆大的村民说，这里本是块水田，可现在已变成了一地沼泽。明明看见是草地，一脚踩下去，泛着彩色油光的污水就从鞋子边冒出来。

　　记者顺着河边找了个多小时，只发现10多个直接往河里排放工业废水的水管。这些废油最终流向哪里？村民们说，双凤溪将流向离此不远的磨滩河，再直排嘉陵江。他们为此给环保部门反映过多少次，可污染不但没停止，反而越来越严重。

　　周立/文 吴海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