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离奇枪杀案离奇审判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2月27日08:56 沈阳今报

　　主要嫌疑人逃三年自首

　　以“寻衅滋事”罪判两年半

　　多次上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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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案以得到有关部门重视

　　疑犯基本归案

　　核心提示:抢劫杀人,一死三伤，主犯三年后被判两年半！而且，所有当日参与枪杀的犯罪嫌疑人在被拘捕后的短短几日内，均被公安机关取保候审。近日，受害者家属慕名来到《沈阳今报》，爆出哈尔滨道理区司法机关的断案“丑闻”。据最新消息，此案已受到黑龙江省有关领导的高度重视。

　　记者吕业辉／文姜猛／摄

　　回家：逃难三年后老泪纵横

　　59岁的徐清华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许多。花白的头发在脑后盘了个髻；脸色苍白，暗淡无光，松弛的皮肤表面聚集了深刻的皱纹。一副黑色边框的大眼镜戴在瘦小的脸上，极不协调。

　　徐大妈走路的姿势在外人看来有些可笑：两条腿向外弓着，两腿之间的空隙是椭圆形的，最宽处有一尺多；走路时，上半身随着两腿重心的交替左右晃动。

　　今年2月18日，徐大妈和老伴在家人的陪伴下，从天津乘车回到了离别三年半的家乡——哈尔滨。徐大妈一边蹒跚着，一边默默地念叨：“儿子的仇就要报了！”

　　女婿苏景波说，老人现在成这样子是三年前被一犯罪团伙暴打所致，一个完美的家庭转眼之间就死的死、伤的伤。三年来，老人一面忍受着丧子之痛，一面接受治疗。他说，事情发生后，从侦查到审判都很蹊跷，一家老小被逼流离失所逃到天津；目前案件有了转机，老人才敢回来看看！

　　2月18日傍晚，徐大妈回到阔别以久的故居，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悲伤，抚摸着儿子(陈晖)的遗像，老泪纵横。些许，徐大妈撸开裤管，让记者看她的枪疤。时间倒转到2000年。

　　噩梦：砖头、子弹瞬间袭来

　　2000年9月12日，中秋节。身体硬朗的徐大妈那天感觉特别不舒服。她说：“我做着做着菜，突然感觉身体发软，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晚上，徐大妈对儿子陈晖说：“今晚，你就挨着妈睡吧！”31岁的陈晖也感慨说：“是啊！多少年没让妈搂着了！”

　　“这也许是灾难前的预兆吧！”第二天，他家来了很多亲属帮忙砌院墙。陈晖身体好，是主力，其他亲友打着下手。

　　下午2点左右，两辆无牌照面包车突然停到门前，十五六个人跳下车。“那些人个个面露凶光”，徐大妈描述说，只有一个人她认识，叫张茂生，她感觉到情况不妙。此时，陈晖正在挖坑。

　　只见其中一人喊了一嗓子，“谁是这儿管事的？”陈晖站在坑里抬头向上回了一声，“我就是，你们想干什么？”紧接着，十几个人捡起地上的砖头、石块，疯狂地向陈晖及徐大妈等人头上、身上砸去。陈晖也不示弱，从两米深的坑里跳了上来，开始自卫。这时，张茂生大声喊道：“给我打，往死里打，打死了我负责！”

　　话音刚落，七八把不同规格的枪同时亮了出来！……一阵枪声过后，歹徒们迅速上车，风驰电掣般离去。

　　徐大妈顾不上自身的疼痛，向儿子陈晖爬过去。陈晖躺在地上，鲜血汩汩地流着，其他人的脸上、身上也全都是血。

　　徐大妈的弟弟说，当天顶在他头上的是一把“五四”式手枪，幸运的是里面装了一颗臭子，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其他的枪有自制的手枪和长短不齐的单、双管猎枪，“整个过程只有两三分钟”。

　　祸源：“砌墙”引来灭顶之灾

　　事发地位于哈尔滨市道里区榆树乡东暖泉村。几年前，徐大妈在这里买了处农房，计划搞小型的养殖业。买完房子后，他家准备将敞开的院落砌上围墙，但却遭到邻居王万吉的反对。徐大妈说，王万吉的理由是，砌院墙会影响他来回走车。

　　据了解，王万吉在当地有钱有势，盖了好多度假村。徐大妈一家不想惹麻烦，后来在村长的协调下，她家将院墙向里收了1.5米，90度的墙角也变成了弧形。而在两家数次协商中出面的，就是张茂生(王万吉的表弟)。徐大妈感叹道：“ 没想到忍让还是招来杀身之祸！”

　　近日，记者到东暖泉村采访时，村长张洪奎音　证实了此事。对于王万吉等人的日常表现，村长表示不便多说。事发当日，张村长听到枪响后立即赶到现场，随后又将伤员送往医院。

　　但不幸的是，陈晖因失血过多，到医院不久就死了。负责抢救的医生明确地告诉家属：“伤势太重了，就是在第一时间救，都没有希望。”

　　记者看到尸检后的陈晖的照片，左腹下侧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孔。徐大妈说：“一共69个。”

　　除陈晖死亡外，受伤的还有陈晖的父亲，左手中指中弹；徐大妈，左小腿中弹。

　　无柰：一家人被迫远走他乡

　　报案。拨打110，被告知“那里是农村，归当地派出所管。”向派出所求救，电话无人接听。记者在当地调查时，发现乡派出所就设在村子到公路的惟一通道上，从派出所到现场用不了20分钟。徐大妈一家认为，如果派出所出警及时，歹徒逃不了。

　　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求救电话打到了市长热线。最终，此案由哈尔滨市公安局道里区分局刑警队大案二队负责侦破。时任队长是马腾祥。一家人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刑警身上。

　　然而，事情并不像他们想像的那样简单。苏景波说，办案民警在做笔录时这样问：“他们是不是只有一把枪？你们看花眼了吧，哪会有那么多枪？”

　　办案民警夏福胜(音)在案发后第六天替王万吉传话：“你们家想公了还是想私了？”而且，苏景波曾在夏的办公桌上看到王万吉与歹徒在一起喝酒的照片。不料，夏却连忙将照片翻扣过去，解释说：“这个案子他们正在查，但很困难。”

　　到2001年5月，家属们追得急了，马腾祥干脆一口回绝：“这个案子破不了了，我们抓不到人了，你们爱上哪告就上哪告吧！”

　　种种迹象让徐大妈一家知道了案子的难度；而且，不断有人跟踪他们，家中门窗玻璃也成了“牺牲品”。无奈，徐大妈举家迁至天津。

　　记者在哈市采访期间，市公安局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警官指出两点：第一，该案在中国可以说是比较典型的刑事案件；第二，人为的干预直接影响了案件的侦破。

　　在记者的不断追问下，这位警官终于说：“马腾祥和王万吉的关系不错，在私下里称兄道弟。”他的说法在记者随后的采访中得到了证实。有人说，马腾祥在短短几年中，由一名民警一跃升为道里区公安分局副局长。

　　蹊跷：故意杀人竟成“寻衅滋事”

　　徐大妈一家来到天津后，2001年6月，哈尔滨传来消息说，张茂生自首了！苏景波立即赶到哈市道里区公安分局。有关人员安慰他：“人都抓到了，你就耐心等着吧！”但内部人员说，张茂生自首是有“高人”指点。

　　果然，2003年3月，有人在哈市某监狱见到了正在服刑的张茂生，刑期是两年半，犯的是“寻衅滋事罪”。法院什么时候开的庭？徐大妈一家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据了解，参与当日事件的另五名疑犯，被公安机关抓捕后没几天，便被“取保候审”。

　　苏景波找到道里区人民检察院，房检查长说，“这是三(公、检、法)长会议上定的。”区法院院长对苏说：“这事儿跟你们没关系。”

　　记者在哈市期间，两院均拒绝记者采访。道里区公安分局马腾祥副局长在电话中称，目前此案已移交到专案组，以前的详情不便透露。

　　转机：上访引起黑龙江省高度重视

　　三年来，徐大妈及家人从未停止过上访。此案已引起了省政法委等部门的高度重视。

　　目前，此案已移交到哈尔滨市公安局刑警三大队处理。该大队的芦伟队长在非正式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虽然案件已经延误了最佳的侦破时机，但目前王万吉已被抓捕归案，其余被取保候审的嫌犯只差一人没有抓到。对于案件前期的侦查工作，芦伟说，他本人不好评论，但他请受害者家属放心，他们会公正、客观地办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