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2月1日晚，靖远煤矿退休工人焦有山在老家和亲戚朋友们喝完一场酒后离奇失踪。事隔7年后当焦有山的尸体被发现时，已经成了一堆白骨。警方根据调查，将涉嫌情杀的焦守忠夫妇刑拘，在关押30多天后，检察机关以证据不足不予批捕，焦守忠夫妇被释放。其后，焦守忠以自己被公安机关冤枉为由开始上访，社会反响强烈。那么，这起云遮雾罩的凶杀案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本报记者展开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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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村的蹊跷白骨案

　　沟底惊现白骨(

　　2003年6月28日上午，通渭县文树乡宗荣村焦家庄社。

　　村民焦某家正在盖房，因为同村的大多数人都是本家，在家的大人都赶到焦某家来帮忙，许多小孩也赶来看热闹。太阳已经升起一杆子高了，也该羊出圈的时候了，焦某就打发自己的孩子：“还玩啥呢，快去，把羊赶到沟底放去！”正玩在兴头的孩子很不情愿地嘟囔着嘴说：“沟底下有死人哩，我才不去哩！”焦某以为孩子在撒谎，就骂了孩子几句，受了委屈的孩子开始哭了起来：“不信你自己去看嘛，我啥时候骗过人哩”，大家这时候才相信孩子说的是实话，提议一起到沟底去看看。

　　孩子所说的死人其实是一堆白骨，就在紧挨着村边的一水沟的沟底的土洞里，村民们在土洞前看到的是一堆白骨和还没风化完的衣服，以及洞口前有一双大头皮靴。看到这一切，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死者究竟是谁，想来想去大家想起一个人来：“这难道是七年前失踪的焦有山吗？”

　　闻讯赶到现场的焦有山的弟弟看到一切后哇地一声哭出声来：“哥啊，你死的太冤枉了，我一定要为你报仇啊！”

　　通渭县公安局接到焦有山亲属的报案后，对这起白骨案展开调查。

　　确定死者就是失踪者

　　赶到现场的通渭县公安局民警迅速将现场围了起来，在当地派出所的配合下展开调查。

　　记者的一个疑问是：面对一堆白骨，民警们是怎样确定它就是属于失踪者焦有山的？

　　对于记者提出的这个问题，通渭县公安局的孔德军副局长说，最初办案的民警也存在同样的疑问，他们对死者遗留的衣服、皮靴等遗物进行仔细的检查，和焦有山失踪前在一起喝酒的人都证实，焦有山失踪当晚穿的的裤子是当兵的儿子捎回来的，裤腿处有纽扣、皮靴也是当兵的儿子给的等特点，基本判断死者就是焦有山。最能证明尸体属于焦有山的是他的衣服口袋的两块银元，焦有山的妹夫证实，两块银元是他从别处给姐夫焦有山买的。

　　情杀还是另有他因

　　面对7年前的死者形成的一堆白骨，民警们顿感责任重大。但要取侦破这样的案件，即使对办案多年的老刑警们来说都不能说自己有多大的把握，毕竟它留给民警的线索太少了，焦有山是他杀吗？如果真是，又是谁杀了他，为何要杀焦有山呢？凶犯用的又是什么工具？幸好宗荣村焦家庄社是个并不太大的村落，只有20多户人家，民警们于是展开逐门逐户的调查。

　　民警们在调查中发现，焦有山是靖远煤矿的退休工人，退休后经常来老家走动，为人热心好客，慷慨大方，当地许多到煤矿打工者都是他介绍去的，谁家经济上有困难找到他，他都肯借钱给人家，在村里很受大家的尊敬，他唯一的缺点就是私生活不检点，经常传出他和村里某某家的媳妇好上了的绯闻。“莫非是因此而产生的情杀？”调查的民警在想，一圈子调查下来，民警们确定了重点怀疑对象——焦守忠和他的妻子汪凤莲。

　　被冤三十天？

　　民警们在宗荣村焦家庄社进行了为期一周的调查后，7月4日中午，将正在家中忙农活的汪凤莲带走。

　　2月24日，记者赶到通渭县文树乡宗荣村焦家庄社采访，汪凤莲说，当天中午，她正准备到山上去拔麦子，两名警察将她叫走，说是要问几句话，而后将她带到了县公安局。

　　就在汪凤莲被抓的当天晚上，远在酒泉打工的焦守忠被警察按倒在工棚的床上，带上手铐后带走。几天后，被通渭县公安局民警带回了通渭，他一直不承认和焦有山的案件有任何关系。

　　汪凤莲对记者说，自己身体不好，常年生病，被带上警车后自己就晕过去了，到公安局后一直发晕，警察还为自己找来了大夫，自己也没有对他们说什么，在迷迷糊糊中按了个手印后，第二天就被关进了看守所。记者问公安人员有没有对她刑讯逼供，汪凤莲说没有。

　　如果焦守忠夫妇没有交代任何问题，警方又是凭借什么将两人关押了30多天呢？

　　面对记者的提问，通渭县公安局的孔德军副局长说，汪凤莲被带到公安局后，自己因有事就去了外面，等晚上9点多回来时，汪凤莲已经交代了自己因和焦有山通奸被焦守忠发现，盛怒之下，焦守忠提起斧子砸在了焦有山的头上，而后抛尸的经过。孔副局长说怕有什么意外，就仔仔细细地将审讯笔录看了一遍，第二天又对汪凤莲进行了提审，汪凤莲交代的和前一天一样，自己当时就确定了杀人者就是焦守忠无疑了。

　　为了证明所言非虚，孔副局长特地找来了汪凤莲的5份口供，除了民警在焦家庄调查汪凤莲时，汪没有说到外，其他几份笔录记载的都是汪凤莲交代焦有山来家中鬼混时被在家的焦守忠发现，一气之下将焦有山砸死抛尸的作案经过。

　　但在焦守忠被抓后，始终没有承认自己做过此案。由于此案时隔7年多，而且只有汪凤莲一人的口供，检察机关对要求逮捕焦守忠夫妇的材料始终不能通过，最终，在被关30多天后，按照有关法律规定，焦守忠夫妇被释放。

　　焦守忠告诉记者，自己回到村子后压力很大，当时村里盛传几时要开庭，几时要对他进行枪决，自己无形中背上了害人性命的恶名，实在没发过活。

　　焦守忠夫妇被释放后，以通渭县公安局冤枉了他们为由，开始到定西及省上有关部门上访，要求就此事给自己一个说法。

　　测谎

　　焦守忠夫妇因证据不足被释放，通渭县公安局的民警压力也很大。现在办案是重证据不重口供，何况焦守忠始终没有承认，要对一个7年前的白骨案搜集其他证据已经没有了可能，焦守忠被害案成了一块烫手的山芋。经局领导研究决定：利用高科技为此案找证据。

　　2004年1月，通渭县公安局从北京请来了著名的测谎专家，对焦守忠及其他几名犯罪嫌疑人进行测谎鉴定，以期能有所突破。但测谎鉴定的结果否定了焦守忠作案的可能，同时将当晚做东请焦有山喝酒的村会计兄弟俩列为重大嫌疑人。通渭县公安局在对两人拘留7天后，又将两人放了。

　　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孔德军副局长说，实话告诉你们，此案即使不办，再也不能“冤枉”人了。从汪凤莲的口供看，我们当时就认为凶犯就是焦守忠无疑了，谁知到后来却成了这样的结果。现在焦守忠告我们是有道理的，案子办到这种程度，我们再能说什么呢，只有申请国家赔偿了。

　　本报记者阎世德王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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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测谎仪

　　测谎仪是一台监测在特定条件下人的心跳、脑波、呼吸、声调等生理数据变化的仪器，通过分析这些数据，对比一定的标准，得出被测人意思表达是否真实的结论。它的科学原理是这些生理数据的变化不易被人掩饰与伪装，能够比较真实地反映人的真实心态。

　　目前，我国修订后的《刑事诉讼法》和《刑法》及有关司法解释对测谎技术均未涉及。各地引进测谎仪应着眼于试验角度，经过长期的数据收集和分析，不断探索以求提高测谎技术的科学性和准确性。

　　专家认为，不管怎样，测谎仪充其量只能为侦查活动提供一定的线索，根本就不能作为诉讼证据使用。首先，它不是百分之百的准确可靠，而本身就不能认定真伪的东西怎么能做证据呢？其次，它也就是口供的延伸，其实质也只是口供，而我国的刑事诉讼政策是重事实不轻信口供的，民事诉讼中也不能以一方当事人的口头陈述作为证据。再次，我国的刑事诉讼法和民事诉讼法中都没有测谎仪这种证据种类，因而测谎仪的结果作为证据不符合证据法定性的特征。

　　本报记者阎世德王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