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箴言·
文/沈昌文(原《读书》杂志总编辑)
林毓生教授评哈耶克业绩，曾给以“精神贵族”之称。这一雅名，羡煞我辈寒酸。我理解今日的青年要想成为精神上
的SOHO族，必须先成为精神上的贵族。
“贵族”而冠以“精神”，喻其精神境界之丰富，学识范围之广博，驾驭学问之纯熟。人们可称“精神食粮”“精神
财富”，自然也可称“精神贵族”！
把“大众文化”同“贵族态度”截然对立，乃皮相之见。报载一位年轻的流行歌手有成为“精神贵族”的追求，可见
“大众文化”与“精神态度”并不矛盾——也许只有低劣粗俗的大众文化可以同“精神贵族”相对立。成为了“精神贵族”，
只能把流行歌曲唱得更好，更动听。我们衷心祝愿他早日在精神上“显贵”起来。
“精神贵族”未必不是“物质贵族”，但如只做“物质贵族”，则未免狭隘。以费孝通先生为首的几位中国当代士人
，他们或为革命斗士，或为学术先进，或为作家诗人，但无论如何，均以精神上的丰富多藏称，叫他们为“精神贵族”，实不
为过。人们或自承正在追求成为“精神贵族”，或正在痛斥“精神贵族”，都不该忽略这一份遗产。
说到费老，又使我想到另外一个故事。费老是十分关心《读书》的，时常同我谈心，给予指点。我印象很深的是他多
次提到，人必须经常进行“思想操练”。他有时用的是英语：mentalexercise。我们知道，现在人们非常愿意
做体力上的exercise，到处都有健身俱乐部，让人满足这种需要。但是，一般还没有人正式强调要重视思想上的ex
ercise。费老对我辈的反复晓示，让我懂得，人除了体力上要锻炼、健身(exercise)外，更要注意思想上的
锻炼。这应当是形成"精神贵族"的重要手段。
怎样进行“思想操练”？费老某天用到mentalexercise这个英文词时，我立即想起小时学英语读过的
话：Readingisagoodmentalexercise。这也许是英语的习语，恕我无学，无法细说根源。但显
然读书(reading)是思想操练的重要方面。后来费老跟我们讨论怎样操练时，我看他还很强调讨论。也正为此，我们
曾经在费老主持下，搞了三四次"思想操练"聚会，很有收获，但没有坚持下来。现在看到一份《思想操练》丛刊，似乎是丁
东先生等编的。说明费老倡导的想法已经后继有人，很是高兴。
总之，精神SOHO一事得来不易，没有长期的mentalexercise，也就是不断地读书，不断地讨论，
使自己在精神上日益富裕起来，焉能臻此？
传媒的工作，正是促进“精神SOHO"的产生和增多。我辈编书匠毕生从事文墨生涯，宣扬精神文化，也正是期待
精神丰满的SOHO族多些再多些。
中青亮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