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平舆杀人案”死亡数字疑团重重 家长提出质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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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4月17日08:26 北京青年报 | |||||||||||||||
去年11月曾经轰动一时的“平舆特大系列杀人案”日前再度爆出惊人消息：在案子审结、凶手伏法四个月后，4月14日、15日两天在凶手黄勇居住的小院里，连续发现两具已高度腐败的尸体———由于此前有关部门认定该案死亡人数为“17人”，遇害孩子家长都做了DNA检测并领到了孩子遗骨，因此这两具尸体的发现，使得家长们对这一数字充满了怀疑。 这两具尸体究竟是怎么发现的？“17人”的死亡数字又是怎么认定的？记者日前赶往河南平舆进行了调查采访。 3月26日就已发现大量骸骨及两把染血菜刀 家长次日即报案但未引起当地警方足够重视 由于凶手作案手段残忍，被害人又都是青少年，“平舆特大系列杀人案”自去年11月以来一直是媒体关注的焦点：无论是11月中旬案子告破、12月9日公审凶手黄勇，还是12月26日凶手伏法，都吸引了国内外多家媒体报道，甚至还被列入去年“十大案件”之列。 然而就在案子已审结、凶手已伏法近四个月后，事情再次出现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今年3月26日晚，遇害学生王亮的父亲王留超告诉记者，由于临近清明，部分孩子家长相约来到黄勇家小院准备祭奠孩子，没想到在院子里家长们很容易就发现了一些散落的骸骨。“我们觉得不踏实，就在黄勇曾指认埋尸的几个尸坑中挖掘，结果很快挖出了包括颅骨、肩胛骨在内的大量骸骨，还有两把沾染着血迹和毛发的菜刀！” 由于事关重大，3月27日，家长们向县有关部门报了案。王留超告诉记者，他们当时还找了县委分管政法的副书记，这位副书记知道事情后非常惊讶，表示将让警方派人跟家长一起去现场勘查；但后来两个多星期过去，事情一直没有回音。 4月14日，记者赶到平舆，同行的还有接受部分家长委托进行骸骨鉴定的中科院北京基因组研究所北京华大方瑞司法物证鉴定中心主任邓亚军博士。当天12点40分左右，记者与家长等一行人非常顺利地来到凶杀现场。这个小院自黄勇被捕后一直无人居住，从院子里遍布的家畜粪便看，并无近期大规模挖掘排查的痕迹。 4月14日、15日凶手院内连续发现两具尸体 尸体已高度腐败死亡时间都在几个月以上 来到凶手家的小院后，王留超、韩忠耀两位家长先是在3月26日发现两把菜刀的土坑处寻找，没有什么发现；随后两人又试着在黄勇院内厨房前的空地上进行挖掘———之所以选择此处，是因为它是黄勇指认埋尸的“一号尸坑”———没想到刚挖了十多分钟，就在土中不断发现遗骨，邓亚军博士辨认后告诉记者，这些都是散落的脊椎骨。 13点30分左右，两位家长忽然发现在距地面1米左右的地方埋着什么异物。铁锹拨开土壤后，一具没有头颅，膝盖以下部位缺失的尸体显露出来，已经高度腐败。王留超“啊”地叫了一声，当即扔下铁锹躲到一旁，扶着树才能不让自己瘫倒。而有多年法医经验的邓博士看过尸体后立即判断死亡时间至少在几个月以上。 由于这个意外的发现已经超越了一般民事委托范畴，邓博士建议家长们立即报警，同时停止挖掘保护现场，等待警方到来；震惊的家长们随即向河南驻马店及平舆两级警方报了案；半个小时后，平舆县警方先赶到现场；几小时后，驻马店市公安局方面也从100公里以外赶到现场进行勘查，并在当天晚上将此事上报了河南省公安厅。 4月15日中午，警方在现场勘查中又发现一具有部分头颅和主要躯干的尸体；截至记者发稿时，现场还在继续勘查中。 家长质疑“平舆杀人案”死亡数字 去年11月17日案发五天后就认定“死亡17人” 连续两天挖出两具尸体，这个结果大大出乎孩子家长们的意料；由于此时凶手黄勇早已被枪决，尸体的来源无法得到合理解释。值得一提的是，去年11月案子破了后，这17个在警方认定的死亡名单内的孩子家属都做了DNA检测，后来这17户家属按照DNA检测结果各自领到了孩子的遗骨并进行了火化。现在新发现的这两具尸体让家长们对“平舆杀人案”的死亡数字 持强烈质疑态度：“如果新发现的尸体是17个遇害孩子中的两个，那当初我们领到的遗骨是怎么回事？如果这尸体不是我们的孩子，难道黄勇杀了不止17人？那这个数字究竟是怎么来的？” 回顾案发时的新闻报道，记者对该案死亡数字的由来进行一番“梳理”： 去年11月14日，一位遇害学生家属给本报新闻热线打来电话，提供了这条线索；当时家属提供的死亡数字为23人，其中18个是学生。记者曾向这位家属询问数字的来源，家属回答说是“凶手被警方抓获后，县公安局通知家长时告诉他们的”。 去年11月16日，记者赶到平舆采访了多位家长，他们口中的死亡数字仍是“23人”，同样出自当地警方。记者随后多次来到平舆县公安局提出采访要求，想核实这个数字，但对方都以“领导不在”为由拒绝，最后记者只得以“23人死亡，其中18名是学生”见了报（见2003年11月17日本报国内焦点版）。同一天刊登此新闻的媒体中，死亡数字也并不相同：《新京报》登的是“20多人”，《武汉晨报》则是“25人”。 去年11月17日，河南当地报纸刊发了一篇新华社记者采访案件侦办方的新闻，第一次以官方来源披露死亡人数是“17人，伤1人（即最后逃出报案的张某）”。此时距离案子11月12日告破只有短短五天。由于此时记者已经先后找到18位失踪学生家长进行了采访，并采访过两个不是学生的失踪孩子家长，这与有关方面认定的“17人”有出入，记者再次向当地警方提出核实请求，但再次被拒。次日，本报以记者采访为基础刊发了《18名男生失踪为何两年不断》（见去年11月18日本报国内焦点版）。 各媒体报道中涉案数字逐渐“统一”，都成了“死亡17人，伤一人”。 “17人”最早来自去年11月13日现场勘查笔录 同一份笔录还记载“黄勇自称杀了20多人” 那么“17人”这一数字究竟从何而来呢？4月14日下午，记者设 法找到了一份由平舆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出具的《“11·12”系列杀人案现场勘查笔录》。该笔录记录了于2003年11月13日即黄勇被抓获的第二天，在原平舆县公安局局长赵学军（后被免职）带领下对凶杀现场进行的首次勘查情况。该笔录显示，当时警方在黄勇院内先后发现了6个尸坑，并先后起出17具尸体———这是对于“17人”这一死亡数字最早的记载———其中“一号尸坑”起出了两具尸体。记者注意到笔录中该尸坑深度为95厘米，而4月14日同样在“一号尸坑”发现的尸体大概埋藏在地下1米左右。 4月15日警方发现另一具尸体的位置是“三号尸坑”，笔录中显示，去年11月首次勘查时该尸坑只挖到地下65厘米，当时只发现了一具尸体。而一位曾经参加过去年11月勘查挖掘工作的当地村民告诉记者：“那天地下遇害孩子的尸体越挖越多，连警察都觉得心惊肉跳，后来便没有再挖了。” 由于案子被披露后引起了社会公愤，驻马店市方面随即从平舆县警方接手了案件的侦破工作，相关案卷也移交至驻马店。11月17日驻马店警方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首次认定“死亡17人”。 在同样一份笔录的第一部分，记者还看到了如下内容：“2003年11月12日上午8时20分，古槐镇铁塔路居委会张某（即最后一位受害者）来我队（平舆刑警大 队）报称：11月4日上午在网吧认识一男青年黄勇，中午黄勇带其回到家中，黄勇将张某骗绑一大木凳上后，用布条勒其颈部，将张某勒昏，张某苏醒后黄勇对其说：‘我是个杀手，已杀死20多人……’” 新发现尸体相对完整不应是遗漏残骸 家长要求再次进行DNA检测 4月14日发现第一具尸体后，驻马店警方便开始了对现场的严密勘查，同时市有关部门主要领导在获悉此事后也赶到平舆，现场了解情况，同时做好遇害学生家属的安抚工作。而在接连发现两具尸体后，家长们对案子的死亡人数已经非常怀疑，要求再次进行这两具尸骨与17户家长之间的DNA检测。 由于去年11月这17户家长都在当地警方的安排下做过DNA检测，因此那次的检测结果不仅是家属认领孩子遗骸的直接依据，也成为公诉方指控黄勇凶杀罪行的最有力证据。记者从去年12月9日的《河南省驻马店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附带民事判决书》上看到，在法院确认的对黄勇的17项杀人指控中，都采用了驻马店及上级公安部门的DNA检测结果，这些结果显示当时这17个孩子的骸骨在凶杀现场都找到了。 记者昨天从河南省驻马店公安局获悉，对方已准备对尸体做DNA检测。 此前还有种说法认为新发现的两具尸体是去年11月首次勘查时的遗漏残骸。但是有着多年法医经验的邓亚军博士告诉记者，这次发现的两具都是包括四肢及主要躯干在内、相对完整的尸体，从法医角度来说，这么大的尸块不应该是遗漏残骸。 记者找到两位不在“17人”之列的失踪学生家长 县里曾向每位孩子家属发放救济金五万元 那么究竟还有没有失踪孩子不在这“17人”之列呢？4月15日，记者找到了两个孩子的家长。16岁的王松林于2002年5月失踪，当时他是兴华中学初二学生；19岁的冯冲于2002年2月失踪。王松林的姑姑王云告诉记者，孩子成绩不好，喜欢去网吧玩，失踪后家人立即去警方报了案，但一直没有找到孩子。“平舆杀人案”告破后她也曾找过警方，但对方回答孩子不在死亡名单之内。 “现在听说现场又发现了两具尸体，我们又惊又怕。”王云含着泪对记者说，“但是不管怎么样，还是希望有关部门能帮助我们确定尸体究竟是不是孩子的……” 去年11月案发后，家长们对平舆当地警方在凶手长达两年的作案时间内没有引起足够重视、并多次错过侦破时机一事表示了强烈不满。而为了寻找孩子，很多家庭都花费巨大，有的甚至一贫如洗。案发后，当地有关部门向17位遇害学生家长各发放了“救济金”五万元人民币。 “平舆杀人案”后当地多名负责人被免职 是否为平民愤导致匆忙结案成为关注焦点 “平舆杀人案”告破后一度成为社会关注的热点，当地有关部门的多名领导很快就被免职。据河南当地媒体报道，去年11月底，河南省委省政府有关部门就作出决定，对案件发生、侦破迟缓负有领导责任的平舆县公安局局长、教体局局长及失踪学生多且时间密集但未引起足够重视的平舆县一高、二高校长等五名负责人免去相关职务。记者4月14日来到平舆采访时还得知，平舆县原县委书记几天前已被调往他处任职。 在“平舆杀人案”去年11月告破的同时，河南驻马店地区还爆出了另一起有67人死亡的“杨兴海特大强奸、杀人案”。这两起特大刑事案件的接连发生，使得公众对该地区的治安问题分外关注。河南省公安厅在不久前也进行了人事变动，原公安厅负责人调离。 尽管“平舆杀人案”告破后多名负责人受到相应处理，案件结案也已告一段落，但是这次发现的两具尸体却因此显得难以解释。一位家长推测说：“案子刚破时因为死的都是孩子，民愤极大，媒体记者也都来了，有关部门是不是因为想尽快平息民愤导致匆忙结案？” 有关人士也对此提出了质疑，像“平舆杀人案”这样涉案人数多、作案时间长的特大刑事案件，警方的现场勘查应该“掘地三尺”、非常仔细才对，这一过程会花去不少的时间，有的刑事案件取证甚至长达几月之久；而“平舆杀人案”则是在案发五天就确定了死亡人数、案发十五天就提起公诉、二十七天后就开庭公审判处死刑、公审十七天后就执行了枪决。 文/本报特派记者 作者：曾鹏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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