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对外地老夫妇来沪就医时被“医托”所骗，花费3000元竟买来一大包无用中药，这件事引起了市民关注。昨天，记者在国际和平妇幼保健院门诊大厅“见识”了几名长期蛰伏的“医托”，亲历了“医托”的骗人过程。对于已经成为一种社会现象的“医托”，资深医生揭开其神秘“面纱”。

　　[记者亲历]门诊室内遭“围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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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28日上午10点半，记者陪同从外地来沪求医的小吴夫妇来到国际和平妇幼保健院门诊大厅。刚在咨询台拿好病历卡和预检号，就有医托在一旁现身了。小吴在服务台旁填写姓名、年龄、地址等资料时，一位身着黑色衬衫的女人开始在两人身边看来看去，不时瞟视着小吴手中的病历卡。随后，带着一个五六岁孩子的一对中年夫妻走过来主动和他们搭讪。

　　“看什么病啊？这里的专家门诊挂号很难拿的，上午最早的6点就来挂号了，到11点50分就结束了，你们要等到下午才能挂号呢！”

　　“是啊，预检处医生说，上午的专家门诊号已经没有了。我们是特地从南京赶来的，听人介绍说，这里非常好，可是下火车后时间晚了，也没有想到这里的专家这么走俏。”

　　这对“医托”一听说病人特地从外地赶来，马上显得非常起劲，开始主动询问：“你们看什么病啊？”

　　因为不好意思说，夫妻俩没有理睬他们。穿红毛衣的妇人抱起孩子，问道：“是不是看不孕不育啊？你们以前做过检查吗？”

　　“这些检查做得准吗？”小吴问道。

　　“要具体情况具体来看啦，有的女的是输卵管堵塞那就比较麻烦了……”“红毛衣妇女”说得头头是道，还讲起自己的故事：“有一个中医看得很好，我姐姐就是她看的。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说着，她开始不停地逗着怀中的孩子。

　　“费用呢？”

　　“比较贵。一个月为一个疗程，至少也得吃上两三个疗程。一贴药需要40元，一个月总需要1000多元了。”

　　“真有这么好吗？那家医院在哪儿？”

　　这时，一旁身着西装的男子开始出声，并拿出笔在记者的病历卡反面写上具体地址和医生姓名。他告诉记者，从这里打车过去只要30元，路不远，医院只有每周一和每周三有专家门诊，必须在下午3点以前达到该医院。

　　小吴夫妻俩临走时，有意在服务台前又询问了一下专家门诊的挂号情况。此时，又有一名穿白色毛衣、背红色皮包的女子出现在他们身边。

　　等到小吴夫妻离开后，那个“医托丈夫”还一路奔跑出来，想看看他们俩是否搭车了。

　　“专家门诊”遇见“疑似病人”12点左右，记者和小吴夫妻按照医托给的地址来到四平路上的这家门诊部。记者发现，医院不大，但其服务内容倒是五花八门，从底楼到三楼，不仅有减肥、美容、扦脚等各种服务，专家门诊也包括中医、肿瘤、整容和妇科等。服务台边坐着一个50岁左右的男子。

　　小吴向护士小姐表示要看中医门诊，并希望能够先咨询一下再挂号。护士小姐让记者一行等一下，说是已经有病人要咨询。这时，那名中年男子开始上楼。

　　记者随后上楼守在门诊室外。5分钟后，中年男子走出了门诊室。小吴当即和他聊了一会儿，他告诉小吴自己来自重庆，是来替老婆的姐姐询问病情的。病人得了小叶增生，原来是在中山医院看病的，结果在医院门口被病人介绍到这里来。听说这里能治好，就马上来这里看看。他向记者推荐道，中药看病治病的好处不少，不用开刀，而且副作用也小，“我们那里的人都觉得中医比西医好。”

　　[医生揭密]专门瞄准外地中老年人

　　国际和平保健院的一名护士向记者归纳了“医托”的“工作特点”：“医托”多数为浙江、安徽等地的外来人员，通常专门寻找那些操外地口音、外表老实、急于求诊的人下手，主要针对40岁以上的妇女和老人，并特别“关注”四种人：一是慢性病患者；二是妇科病患者；三是远道来看病的外地人；四是病情需要动手术，但只希望打针吃药解决者。说辞大多为“我(我母亲)曾患有和你一样的病，到不少大医院看过。这些大医院徒有虚名，我做了手术、吃了药都不见效，最后反而在某个小医院治好了！这家大医院里某专家其实水平一般，找他看病花很多钱都不见起色，还不如那家小医院的某医生。”

　　同时，“医托”还很善于抓准患者心理，比如说，慢性病患者的疗程通常较长，而有些病人只想快点治好病，于是“医托”就介绍所谓疗效特快的医院；另外，不少妇科病患者都不喜欢到人多的大医院看病，只想私下找医生“秘密”就诊，一旦遇到这种患者，“医托”就会想尽办法说服他们到所谓的“名医门诊”治疗。

　　“医托”的“工作程序”可归纳为“寻找目标———搭话———探听病因症状———介绍自己的求医经历。”如果抱着孩子、带着丈夫，站在医院门口说服病人随其去看病更易被轻信。

　　“医托”底薪每月3000元

　　仁济医院门诊处的杜医生(应其要求使用化名)告诉记者，“医托”收入不菲。有一次她看到这些“医托”太猖獗，实在忍不住了，就向其中的一个“老熟人”发问道：你不知道自己是在骗人吗？你年纪轻轻，不能做别的正经一点的工作吗？

　　这个“医托”竟很“坦诚”：我当然知道，可是这里面有“油水”啊！我每个月只要拉到一个病人，就能得到两三千元左右的“底薪”！此外拉到额外的病人我还有千元左右的提成，做其他工作能有这么高的回报吗？再说，现在上海的“医托”起码有3000人，就是我不做了，还有2999个呢！

　　这个“医托”告诉杜医生，害人的往往不是“医托”所指的具体医院，而是承租其具体科室，以及位于一些干休所的“××专家门诊”。这些“专家门诊”许多都是“连锁”的，他所在的“团体”总共为28家“专家门诊”服务，还有统一的住宿地，就在五角场江湾镇一带。“团体”的工作还有总体的统筹，一家医院里的“医托”往往都隶属于一个“团体”。一次，在仁济医院内，两名“医托”行骗时被前来检查的卫生局工作人员当场揭破，几日之后，这里的“医托”就全部换成了另外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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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托”的“三大业务特征”

　　●“上班”时间：“医托”到医院门口的时间比医院工作人员早。通常在早上6点多就开始行动，多数出现在上午7点和11点两个时间段。下午一般不来，周末不休息。

　　●重点时间：大医院著名专家坐诊的日子是重点时间。因为当天号早早就被挂完，没挂上号的病人就成了重点目标。

　　●成员组成：一般都分组，每组一人到三人不等。为了消除戒心，中年女性居多，有时还会携带一个孩子，或者伴有一名男性。不同组为不同的诊所服务。每家“派出”“医托”的医院往往还会在多家医院门前“撒网”。

　　作者:记者 许沁 李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