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唯美的酒店琴师(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5月28日08:23 潇湘晨报

　　白天忙于辅导学生，晚上忙于跑场子，平萍的脚步始终在黑键与白键之间不停奔跑。

　　文／曾鹏辉

　　平萍在查阅乐谱

　　卧室、工作室窝在一起

　　5月24日晚，平萍在星级酒店演奏《水边的阿狄丽娜》实习生　谢志彪　记者　殷　歌　摄

　　晚7时30分。天空收敛了白日的狂燥，在夜来临前，城市开始变得蠢蠢欲动，霓虹灯闪烁不停，如放电的眸子，在喘息声中勾着你的脚步。溜街的、杂耍的、卖小吃的……都涌了出来。平萍对眼前的事物熟视无睹，只顾往前冲，她仿佛不属于城市，只属于夜色。她进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咖啡厅，一袭腥红的晚礼服在偌大的咖啡厅里，被米色与咖啡色为主调的灯光、软沙发、茶几所淹没。

　　晚8时整。慵懒的钢琴曲《暗香》浸透在咖啡厅里。琴声在平萍的指间跌荡、滑落。她的身后是繁华的大街，中间隔着玻璃墙，倒映在玻璃外的人影被风、被路过的行人和车辆随意践踏、辗碎……

　　洗手间里化妆

　　从晚上8时到11时，是平萍上班的时间。也许琴声只适宜夜晚，许多酒店的咖啡厅都在这段时间飘扬着琴声。

　　她与另一位女孩在袁家岭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居住的地方与演出地有较长的距离，每天挤着公交车上班。

　　她身材秀丽，1．70米的身材，全身散发艺术的高贵，她的演出服装很时髦、艳丽。车在颠簸之时，常有不怀好意的男人在她身旁蹭来蹭去。男人们的胆量与夜色同步，平萍怒目以对，躲避不及时，只好下去再换车。

　　咖啡厅里水晶灯投射的柔光让思绪里充斥着浪漫与挑逗。

　　紫檀色的三角钢琴立于咖啡厅的角落。客人们磋商公务、倾吐私情，有了音乐的陪衬，谈话的内容显得安全、隐蔽。琴声流淌的地方成了厅堂的焦点。

　　在星级酒店担任琴师，展现的是精湛的技艺与高雅的气质。这里没有人报幕，也少有掌声，所弹曲目也由自己选择，完全是表演者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舞台。绝大多数艺人很少能在同一个地方呆上一年半载，中途常常莫名其妙地被炒了。观众无人回应，并不就是无人理睬。对于客人而言，若隐若现的乐声最能评价艺人的素质。平萍在这家五星级酒店演奏了近一年，她学会了用一种大音希声的方式与客人交往。

　　平萍在酒店没有办公室，连简陋的化妆室都没有。每晚演奏前，她只好偷偷躲在洗手间里精心打扮。她认为，淡施粉黛是对客人的尊重。她所演奏的索乐钢琴价值十多万元，如不修边幅匆忙上阵，也是对钢琴的轻视。

　　白天教学，晚上演出

　　平萍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亲均在中建五局七公司（公司在岳阳市）上班，父亲几年前就处于下岗状态，母亲已办了退休手续。

　　平萍从小聪慧，能歌善舞。母亲坚持把她送去学钢琴。1998年，平萍考入湖南师范大学音乐学院，主攻钢琴专业。在高乐平教授的指导下，技艺日臻完美。她的每场演出，都要演奏钢琴名曲《童年的回忆》，曲子讲述的是孩子们欢快地奔跑在春天的风里。她感慨说道，没有母亲与高教授的培养，她不可能欢快地奔跑。

　　2001年毕业后，平萍没有回到父母身边，独自留在长沙。她认为，繁华的城市，容易找到艺术的归宿。

　　身居长沙，举目无亲。她每天要面临房租与生活费的压力。刚开始，她在伍家岭找到了一个学生，为她在暑假辅导钢琴，家长开的工资非常低，可她每天风雨无阻准时辅导。第一次领取报酬时，除去每天的车费，赚的全是经验。

　　平萍跑遍了长沙城所有的酒店、娱乐休闲场所，只为自己的琴声能换取生存的费用。在很多酒店，她提出零工资——先试用，再收取报酬。

　　在街上常发现求聘钢琴老师的张贴单，平萍看后立即撕掉，生怕被同行发现，然后乐呵呵地去应聘。

　　白天忙招收学生，晚上忙于跑场子。平萍的手脚始终在黑键与白键之间不停地弹奏。

　　被炒12次

　　2003年3月的一个雨夜，平萍心境一片凄凉。客人递来条子，要求演奏克莱德曼的《秘密的庭院》，那是一首低沉忧郁的曲子，她很少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音符飘过，平萍的心随着曲子莫名地潮湿，她完全沉浸其中，双手点燃了所有的忧伤，琴为心声，咖啡厅里流淌哀迷与忧怨。

　　接连又递来了条子，都是同一位客人的笔迹。如《野花》、《梦醒时分》等，全都是低沉的曲子。按常理，所选的曲目应该悲喜搭配。平萍毫无顾忌，任悲伤的旋律在手中泛滥。终于有位港商暴跳如雷：“靡靡之音，晦气晦气！”

　　酒店经理出面向客人道歉。平萍才缓过神，艺人是不能将沮丧情绪表现出来的，连忙改奏浪漫轻快的《致爱丽丝》，但曲调中仍挥不走忧郁的神情。

　　曲终人散。经理决定辞退平萍。第二天，平萍又穿梭于城市中，寻找音乐栖身的平台。

　　平萍与其他同行一样，常常被无端地炒了鱿鱼。三年来，她已在长沙12个酒店、夜总会做过琴师。

　　摆脱情感纠缠

　　钢琴演奏是优美的乐声与艺人形体语言相融和的美展。平萍出色的长相吸引了不少观众。欣赏韶乐与垂涎美色，客人们的眼光里没有明显的界限。

　　每演奏一个时辰，中场休息10多分钟，旁边便有许多不速之客与平萍或交谈，或传递名片。

　　面对客人的“热情”，平萍不敢懈怠。有一次晚上，暴雨倾盆。平萍下班时，身后跟着一位中年男人，他执意要开车送她回家，平萍婉言谢绝。那段时间，他天天跟着平萍。最后，他道出了缘由，他与妻子离婚了，想要平萍做他的女朋友。只要她答应就送她一台价值二十万元的意大利钢琴。平萍委婉回答：“我习惯了家里那台一万多元的珠江钢琴。”

　　有一位30岁左右的青年，天天为平萍捧场。他总是坐在钢琴旁，痴迷地聆听，他记下了平萍每晚所演奏的曲目和着装。这让平萍感动不已。当他提出聘请平萍为公司的艺术总监时，平萍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他天天亲自驾车带着平萍察看他的公司。但对艺术总监的事宜毫不提起，却强烈要求她不要再到酒店弹琴。平萍察觉了端倪——他只是想她做女朋友。平萍夺路而逃。

　　每天，平萍都要设法摆脱各种情感的纠缠。

　　嫁给钢琴

　　平萍终于以琴声赢得了观众，许多客人把自己的小孩交给她辅导。她已带了近60个学生弹琴。忙碌的工作，让她无暇回家，已有三年时间在酒店的钢琴旁度过。

　　在酒店里演奏，报酬并不高，但为了买房子，为了办一所钢琴幼儿园，她需要天天拼命赚钱、积累。

　　为了提高技艺，获取更高的报酬，每年她都要到艺术氛围浓厚的北京、上海请名师指点。她乐观地分析，照此发展，40岁之前能实现梦想。

　　忙碌之中，她忘记了自己的爱情。母亲常常电话叮咛，有合适的对象，把自己嫁出去。可平萍鬼得很，先嫁给钢琴，才会有合适的对象，谈情说爱，不是“弹琴”在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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