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型师在帮吕超梳头 秦超／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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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6日夜到7日早晨8点，长富宫酒店有一个房间一直亮着灯。这是大相扑选手、北京小伙子吕超的房间，他是随“2004大相扑中国公演”代表团回到北京的，这也是吕超东渡日本三年来第一次回到中国。在7日中午随代表团前往上海公演前，他们一家三口整整聊了一宿。吕海彬夫妻三年来第一次这样和儿子长聊，三年的离愁别绪以及临行前的嘱托，都要在这一夜说完，因为第二天，儿子又将踏上远走他乡的征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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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吕超费了好大劲

　　大相扑在北京公演的这两天，记者一有空就到首体的楼道里寻找一个艺名叫“仲之国”的中国相扑运动员。他叫吕超，北京顺义人。不过走廊里十有八九都是不懂汉语的日本人，最后还是在一个中方工作人员帮助下找到了吕超。看到吕超时，记者傻了眼。他就静静地坐在楼道的凳子上，找到他之前，记者曾一遍遍从他面前走过。

　　其实，吕超在开场前已经到台上亮过相，当了几分钟翻译。当时，记者从一副相扑装扮的他那里听到满口正宗的“京片子”，觉得有些突兀和好玩。每天的开场仪式后，吕超还要帮中国小朋友接受相扑力士的操练。

　　毕恭毕敬帮师傅换衣服

　　吕超告诉记者，他下午3点半有事，之前有15分钟，我们可以聊聊。赛后肯定没空了，因为要参加晚宴，明天就去上海了。3点半很快到了，吕超被急匆匆地叫到了裁判室。几分钟后，记者从门口一看，吕超正在毕恭毕敬地伺候一个身穿黑色裁判服的清瘦老头换衣服呢。

　　10分钟后，吕超出来了，他告诉好奇的记者，那清瘦的老头就是他的师傅，是日本赫赫有名的“关胁(级别仅次于横纲和大关)”凑光，现在是日本相扑理事会排名前十名的人物，在本次公演上担任裁判。“以前他120多公斤呢，现在据说只有92斤左右了，这些年一直减肥，效果不错。”吕超说。

　　吕超说的3点半有事其实就是帮助师傅换衣服。“师傅换衣服怎么能不帮呢？这是每个相扑运动员的必修课。”

　　父母当年不肯让他练相扑

　　2001年7月1日，17岁的吕超和两个伙伴一起东渡日本。当时在国内练柔道的他本想投奔日本东海大学的，因为那个学校的柔道很有名。结果到日本以后，已经124公斤的吕超因为体重太大已经不适合练柔道了。幸好吕超上了千驮古物源的语言学校。在这里碰到了该校校长吉纲正义，他发现这个中国小伙子特别有力气，就极力推荐他练相扑。

　　“练相扑？”这是大事。吕超决定和父母商量，结果父母在电话里死活不同意。“多胖呀，多难看呀，以后连媳妇都不好找。”

　　最终，吉纲带着翻译来到北京登门游说，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吉纲完成了跨国的“三顾茅庐”，并最终说服了吕海彬。吉纲告诉吕海彬可以打消所有顾虑，因为相扑运动员在日本社会地位非常高，而且日本的姑娘会玩命追求相扑运动员，不用担心找不着媳妇。

　　差一级成公认力士

　　在吉纲正义的推荐下，吕超加盟了东京北部琦玉县一家名叫“凑”的部屋。师从相扑界有名的师傅凑光。

　　师傅给他取了艺名叫“仲之国·将”，意思是来自中国的大将。一个月之后，仲之国就取得了18胜3负的好成绩。今年5月，他刚刚晋级为“幕下”，这是目前中国人在相扑运动中达到的最高级别，也是“凑”部屋里级别最高的力士。

　　“部屋”类似足球的俱乐部。按规定，每个部屋只允许一名外国人存在，类似CBA一家俱乐部限两名外援。但如果这名外国人进了“关取”(升到“十两”以上的相扑运动员叫“关取”，可以梳大银杏发髻等，正式成为一名公认的力士，“关取”定员28名以内，包括十两、前头、小结、关胁、大关和横纲)，该部屋就可以继续招纳外国人。

　　吕超说他争取两年之内能进关取，现在就差一级了。关于相扑森严的等级制度，繁冗的礼节，残酷的竞争，都被吕超轻描淡写地略过了。他说他已经适应了这一切。

　　现在还没女孩子追

　　在日本，相扑被奉为“国技”，吕超说他能感受得到。日本人和相扑运动员说话时，一般都要用“敬语”(日本的语法，相当于在汉语中的“您”等)拥有极高的社会地位、被认为象征阳刚之美的相扑运动员，是大多数日本女孩子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的确有很多女孩子追相扑运动员，不过大多是有名的力士，至于我们……”说到这里吕超腼腆地笑了。他说现在还没有女朋友。“那么千方百计晋级，目的之一是不是就是吸引女孩子的追求？”记者开玩笑，谁知他竟然笑着承认了：“肯定有这方面的因素了。”

　　到30岁膝盖肯定疼

　　吕超告诉记者，在这两天的北京的表演赛上，力士们其实还是没有使出百分之百的力量。“如果平时在日本的比赛，他们脚上、膝上肯定要缠胶布的，不然太危险了。”

　　“但凡体重太大的人膝关节一般都不好，相扑运动员更是。所有的相扑运动员都会膝盖疼。“我还没感觉到呢，是因为没到年龄。到了30岁左右，肯定会疼的，这是谁都逃不掉的。”吕超说。

　　相扑运动员并非个个食量大如牛

　　“我吃得不多，平时家里那种小碗，我也就吃两碗米饭一碗汤，菜里鸡蛋和肉稍微多一点。”吕超说。

　　中国人以为相扑运动员个个食量大如牛是一种误解，说相扑运动员为了成绩玩命吃饭长胖也是误解。“其实你们也看到了，这项运动不是越胖越占便宜，朝青龙不也就140公斤吗？他就是横纲了，主要还是技术。”145公斤的吕超不打算再让体重增加了。

　　“说长肉，主要也是因为睡得多一些。”吕超告诉记者他日常的作息：早晨6点起床，梳头，洗漱，吃早饭，然后一直训练到中午11点，然后洗澡，吃饭，12点多就开始睡觉，除非打比赛，下午从来不训练的。他们会一直睡到下午4点左右。起床后做值日的人要花上十几分钟打扫卫生，然后帮厨师做饭，晚上6点左右吃过晚饭就可以自由活动，除非放假，晚上10点前必须回来。平时吕超会去找朋友一起出去玩，逛商店什么的。

　　三岁时一顿能吃一只肉鸡

　　吕超现在的食量不大，但小时候，他的确是以能吃在当地小有名气。北京华都肉鸡公司工人吕海彬这样回忆儿子儿时的历史：“他三岁的时候，一顿就能吃一只肉鸡，就我们厂那三斤多一只的肉鸡。”至今，吕海彬的语气中仍是不可思议。

　　回国只和父母短暂相聚

　　三年前出去的时候吕超125公斤，回来时已经145公斤了。出去时的小伙子，回来时一副怪异的相扑运动员打扮。

　　当吕超步出首都机场时，母亲扑向了三年没见过面的儿子，保镖不让靠近，直到被告知是母亲后，母子才紧紧拥抱在一起，母亲哭得很厉害。

　　得知儿子可以回家了，父母在两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但当儿子回国后，父母发现一切都是徒劳。因为吕超根本就没有时间或者说不允许回顺义的家看看。北京公演一结束，吕超就要随大相扑代表团前往上海了，9日和10日进行两天的表演，随后马上飞回日本。

　　“他最想吃他妈妈包的饺子了，小时候一顿能吃四五盘呢，”吕海彬说到这里非常伤感。而母亲更是每天晚上抹眼泪，儿子没回来的时候日思夜想，好不容易盼回来了，儿子却又要马上离开了。

　　吕超说，如果以后中国有相扑这项运动了，他就回来当个教练，如果没有，就只能在日本呆下去了。而他还是希望回来的。

　　级别低不能给拥趸签名

　　聊了一会，一个日本女人有点惊惶失措地跑过来对记者反复鞠躬，并用结结巴巴的中文说：“对不起，如果没有相扑理事会的同意，他是不能接受采访的。”

　　然后她就不停鞠躬道歉将记者领到新闻中心去做申请，路上她解释：“由于仲之国的级别还不够高，所以如果接受记者采访要经过相扑理事会同意。”几分钟后，记者得到的回答是：“相扑理事会没有同意，所以记者不能采访。”

　　代表团的一个中国人告诉记者，因为级别低，仲之国非但不能随便接受采访，也不能给相扑迷签名。记者还了解到，由于级别不够高，在本次表演赛上吕超没有资格出场比赛。

　　相扑选手收入情况

　　“十两”以下没有工资。只有达到“十两”，相扑协会才会支付给力士工资和褒赏金。如果继续晋级，就可以逐渐富比王侯了。现役惟一的“横纲”朝青龙去年年收入达到一亿日元，其中包括基本工资3289万日元，比赛补贴467万日元，悬赏566份，奖金3000万日元。

　　如果晋级“十两”，吕超的月工资就可以达到100万日元，更多的收入来自数量更可观的比赛褒赏金和广告收入，据悉，“十两”冠军奖金是200万日元。(注：1万日元折合人民币700余元)

　　在日本的中国相扑选手

　　来自上海的王瑜是中国内地成为日本相扑力士的第一人，现在他已经退役成为领队，王瑜打到的最高级别是“三段目”，比吕超的“幕下”低一级。

　　现役的在日本相扑界发展的中国选手包括吕超一共有六人。来自北京的两名，内蒙古一名，辽宁两名，上海一名。

　　信报记者 刘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