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楚网 (楚天都市报 记者龚升平 通讯员阿恒 黄肖李 易志坚) 2日上午9时许，一名叫包建池的男性小学教师在孝感被依法执行枪决。包建池罪大恶极，身为人民教师，仅被司法机关认定的犯罪事实，他在短短7个月间，就强奸猥亵了17名小学女生。而据警方调查，包建池的劣迹，早于1977年就已开始。

　　枪声为此案划上了句号，但我们的思索却不能停止：是什么使这一禽兽“存活”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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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之久？“奸幼”案在我们的生活中为何频频发生？社会该如何保护花一样的孩子？

　　可叹

　　多名女生遇害，只有一名家长报案

　　大悟新城镇处在群山之中，镇派出所与法庭是隔壁，来办事的村民往往把两家单位搞混了而走错了门。

　　去年5月20日，副所长田国华在派出所值班。上午10时许，一中年农民走进来，想“找法官咨询”。田国华说法庭在隔壁，但如是一般的法律问题，他也可以解答。

　　村民叫刘义峥，原在北京打工，因为非典而回了老家。他女儿才10岁，原本活泼可爱，现在却变得常常发呆，无故哭泣，不想上学。经耐心询问，孩子终于说了，学校的包老师经常摸她、抱她，还不准她告诉大人。刘大怒，找学校“讨说法”。校长尹某答应调查。当刘再次去时，尹校长说：“这事我们已处理了。”他掏出一份检讨书，说包老师已承认错误。刘义峥接过那份检讨书，没再还给校长，他要据此告包老师。

　　田副所长看了那份检讨书：“我不该利用职务之便，搂抱女学生，以致影响了人民教师的形象，今后我要提高认识……”

　　田国华严肃地说：“这不是普通的民事案，应由派出所来调查。你把检讨书给我！”但令田国华没想到的是，刘义峥竟不相信民警，说：“你要是把它毁了或给了包建池，我怎么办？”

　　田国华对刘做了两个多小时的“普法教育”，但刘就是不答应。最后，田国华激将道：“你是在首都打工的人，女儿被人害了，你连个证据都不敢留？”刘义峥这才勉强同意将检讨书复印一份，原件仍由他保管。

　　事后的调查令田国华非常惊讶，包建池害了很多小学女生，刘义峥是惟一向警方报案的家长。

　　可敬

　　虽是舅甥关系，好警察照样秉公断案

　　民警很快查实，包建池45岁，1975年初中毕业后顶父亲的职当上小学教师，2002年曾因嫖娼被派出所处理过。那份检讨书确为包本人所写。

　　去年5月20日深夜12时许，获悉包建池住在学校单身宿舍。田国华即带3名民警，驱车10余公里，赶到该小学。

　　民警叫开包建池的门。包揉着眼睛，一见田国荣，就叫了声“舅舅”。田国华被叫愣了，当时他已职业性地抓住了包的胳膊。

　　原来，包的母亲是田国荣还没出五服的堂姐，包建池比田国荣大4岁，但按辈分确实要叫他舅舅。

　　民警将包建池带上警车，连夜回所突审。据包交待，他猥亵过多少小学女生，自己已记不清了，受害孩子都在14岁左右，最小的还不到10岁。

　　包建池被抓后，形形色色的人开始去派出所说情。

　　田国华是新城镇派出所副所长、该案的主办人。他老家在新城镇农村，除了与包建池是舅甥关系外，包建池的妻子与田国华也是亲戚。说情人一到派出所，都不叫田国华“所长”，而是“舅舅”长“叔叔”短，辈份长的人则直呼其名，都想将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田国华根据包招供的他“曾将几名幼女的裤子脱了再……”判断，这不仅仅是猥亵幼女。他推走所有说情人，厉声说：“这案子我要查个水落石头现！”

　　可恨

　　猥亵幼女17人，学校仅让禽兽写份检讨

　　包建池从教28年，总在调动，先后在18所村小学教过书。

　　民警跑遍18个村，调查了几百人，觉得问题严重。

　　2002年10月的一天上午，一名仅10岁的女生因家贫而有可能辍学，在教室哭泣。包建池便将她喊进自己的寝室，假惺惺地说：“我可以申请学校为你减免学费。”然后就不顾小女孩哭喊，将其强暴。事后给了女孩1元钱，还威胁她不准告诉家长。

　　去年2月起，包建池更加疯狂地作案。他家距学校不远，但总主动要求“看校”，他总早早起床，在教室里强暴第一个上学的女生，甚至将两名女生一起叫进寝室……

　　审讯时，田国华曾问包建池：“你有妻子儿女，你在教书育人，你怎么会向这么小的孩子下手呢？”包说：“我变态！”

　　仅警方掌握的确凿证据显示，2002年9月至去年4月，包建池多次以辅导功课、给作业本和钱为诱饵，在教室、寝室强奸幼女6人、猥亵幼女11人……这个披着“教师”外衣的禽兽还有好多罪恶行径，本文实在不便表述。

　　警方调查时，有人反映，包建池其实早于1977年就在作案了，当时民警去取证，有的孩子及家长不愿深谈，更没谁去做法医鉴定，更有少数家长，得知孩子受害后，竟恶狠狠地打孩子。

　　令民警匪夷所思的还有，包建池被带走后，一教师竟受校领导指使，到包所在班去找女生“开会”，说：“没被包老师摸过的举手！”23名女生，只有5人举手。这个教师说：“现在包老师已去派出所了。如果警察来调查，你们不该说的不要说……”

　　这一罪恶持续多年，难道校领导、老师都不知情？据警方调查，在包工作过的学校，许多人都知道他的“秘密”；因为猥亵学生，包曾多次被学校“处理”，但也就是写份检讨书，或者调个学校。

　　据了解，教育部、公安部、司法部去年联合下发通报，对于“禽兽教师”要从严惩处，并依法追究校长等有关负责人的责任。对教师性犯罪知情不报的教师，要开除出教师队伍，永不录用。目前，包建池所在学校校长已被撤职。

　　可忧

　　面对“奸幼”案件，人们的认识存在很多偏差

　　孝感中院审理查明，包建池构成了强奸罪和猥亵儿童罪，以强奸罪对包判处死刑，以猥亵儿童罪对包判刑5年……包提出上诉，省高院维持原判。本月22日，包被处决。

　　新城镇派出所民警告诉记者，闻此消息，他们的心情仍不能平静：其一、该案的恶劣影响，并未随包的伏法而终结；其二、包案刚划上句号，该所又接到另一起强奸幼女系列案的报案，嫌疑人虽不再是教师，但表明幼女们的人身安全仍无保障……

　　警方介绍，包建池案并非个案，我省近1个多月来在不断处理“奸幼”案———5月11日，因涉嫌强奸猥亵多名7岁左右的女学生，房县某校52岁教师姚传奎被抓获；5月25日，因涉嫌包庇姚传奎，该校校长罗运成被刑拘；5月底，云梦一村民因涉嫌强奸猥亵多名幼女被刑拘；6月16日，南漳一小学教师陈某因涉嫌强奸8岁女生被刑拘……

　　对“奸幼”案件，许多人还有认识上的种种偏差。有人认为，此类案件只发生在农村，跟城里的孩子相距很远；有人认为，受害的只是女童，男童是安全的。其实，此类案件近来在城市也不鲜见，受害对象也不仅限于幼女。

　　记者从武汉中院了解到，该院去年受理“奸幼”二审案达20余起，比2002年大幅增多，这还不包括各区法院一审后双方均不上诉的案子。6月23日，武汉中院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特别提醒家长，近年来男童被强奸猥亵也呈上升趋势。

　　据省中小学德育委员会会长、华中师大严正教授调查，“奸幼”案一般有以下特点：一、在农村，多数被害幼女的父母至少一方在外打工，她们由亲戚或爷爷奶奶照顾，“代理家长”因能力、精力和责任心等原因，仅满足幼女们吃饱穿暖；二、在城市，多数受害幼女的父母因工作、生活压力而无暇顾及孩子；三、歹徒与被害人及其家庭关系较密切，歹徒往往是被害人的老师、姐夫、继父、养父或其他长辈，有的就是被害人的“代理家长”；四、案发后，被害人及其家长出于种种顾虑，往往选择“私了”。

　　如何遏制教师“奸幼”案？严教授说，一、学校不能只注重教师的业务能力，还要严把道德关；二、家长要保护好孩子，母亲应管得更具体。孩子的情绪、成绩一旦反常，家长应立即警惕；三、提倡从小学就开始传授自我保护知识；四、严惩奸幼罪犯；五、全社会要同情、关心受害孩子。(文中受害人及其家属均为化名)

　　编者观点

　　希望能有《校园法》□刘振雄

　　我当年在乡下读小学，父母总告诫我要“听老师的话”。后来我走过很多地方，发现农村教育的核心精神，就是“听老师的话”。现在我知道了，这话非常不保险。

　　老师说“你要争取上大学”，这话该听；老师说“下课到我寝室来”，该不该听呢？

　　“禽兽教师”的报道，太多了。教育部、公安部、司法部去年8月为此专门联合通告，要求各相关部门坚决打击“禽兽教师”。

　　但我认为，“发现一个毙一个”难起根治作用，必须改革学校管理体制，必须扭转“听老师的话”这一教条。

　　“听老师的话”是人治的遗传，它树立起人(教师)的绝对权威，使学生认为这个人不可违抗。老师的话符合规定就听、不符合规定就不听；“规定”何来？这就是个法律问题，希望能尽快制定《校园法》。

　　我们已有的《教师法》、《义务教育法》，都是从宏观上规范教育活动；而在微观上将学校管理、教师活动、学生活动全纳入的《校园法》，国外早有，我们却还没制定。目前江浙一带在探索，如教师不能把学生带进宿舍、男教师不能单独辅导女生、即使两名教师在场也必须打开办公室门……可惜还只是局部规定，还没变成普遍法规。

　　学生遭体罚，是因不听老师的话(“上课好好听讲”之类)；学生受蹂躏，是因听了老师的话(“到我寝室去”之类)，正是这问题的集中体现。因为，老师是人，不是教学制度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