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店里的弹性价格

伊通县血站旁边有两幢三层居民楼，虽然没有挂牌，也没有正规的营业执照，但以前这里却是那些卖血人居住的“旅店”，不同的是现在这里住进了百余名分别来自伊通县河源镇和营城子镇的考生，他们被学校的老师安排住进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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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来自河源镇的考生庄贺说：“学校安排我们在这里住三天，每个同学向老师交了40元钱。”另一名从营城子镇赶来的考生说：“我向学校老师交了72元钱，也要在这里住三天，但是学校规定，营城子的考生吃饭也要在这里，是免费的。”

23日下午，记者以学生家长的身份找到该旅店老板曲华，问是否可以入住。曲华说：“现在已住进了百余名考生，实在没有空闲的床位，但两天后可以，因为24日上午所有的考生都要在老师的安排下离开。”

记者向曲华询问入住旅店的价格，曲说：“收河源中学(18中)每人每晚7元钱，不含饭菜；收营城子中学(4中)每人每天20元，含饭钱。”

记者：“学生自己交钱吗？”

曲华：“不是，都是老师统一收。”

记者：“可是学生说自己交了40元钱共计三天的宿费，怎么你说的和学生们说的不一样？”

曲华：“我和老师算账。我管不着老师怎么收，但我每个人每天就收7元钱，这你还不明白吗？”

好半天，曲华才向记者表白：“因为旅店没有营业执照，也不能开具正规发票，所以价格才定在每人每天7元钱。”她说：“每年几个学校的考生都会住进来，已经保持了三四年的联系，老师多收个一块两块的也正常。”

记者提出要看看店内的设施，曲华立刻就带着记者上楼。这是一个三居室格局的居民楼，在二楼，记者发现楼道里布满垃圾，发出阵阵难闻的臭味儿。住在二楼的女生，有一半以上在一张由木板搭建的床铺上休息，她们之间相隔不到10厘米。被褥已肮脏不堪。

三楼住着男生，推开一个木板门，里面呈现出三个“卧室”，最靠近南侧的“卧室”要先经过一个灶台才能进入。记者看到，室内没有风扇，大多数男生都光着上身，横七竖八地躺在用木棍支成的通铺上，床铺旁还堆着臭烘烘的垃圾。曲华说：“这算是标准间了，原来能住下五个人，现在每天要睡六个考生，不这样安排不行，因为床铺太紧张。”在另一个男生的卧室里，记者看到了一个更小的板铺，一个长不足3米的板铺上，有5名考生正在休息。在这个旅店内，没有一张正式的床，因为这里原来是为那些卖血人准备的，用曲华的话讲，“没有床更好，几个人挤在一个板铺上睡觉更香。”但白天记者听一位住三楼的李姓同学说：因为紧挨马路，不远处还有几个烧烤店，人声嘈杂，但因为太热又不得不开窗户，所以他半夜12点也不能入睡。

24日是结束中考的日子，从各个乡镇赶到伊通县参加中考的孩子们都异常兴奋，对他们来说，早点离开旅店是件最欣慰的事。河源镇一名考生说，自己入住的这家旅店条件实在不好，大伙挤在一个板铺上睡觉、看书、复习功课，就像工地里的农民工一样，晚上难以入睡，现在只希望早点回家。

说不清的食宿费

24日上午10时40分，参加完中考的学生们将回到旅店内集合，有几辆中巴客车已提前在此等候了。一位提前走出考场的考生告诉记者，这是老师们的意思，上午11时，他们将集体乘车离开这里。

24日上午10时30分，记者在这间没有挂牌的旅店门口，看到三五成群的学生已匆匆赶回。他们开始打理包裹，每个孩子的脸上都透着兴奋，有个中年男子从旅店对面的平房里走出来，他就是伊通县营城子镇第四中学的郭校长。

按照曲华的说法，她本人只收了学校老师支付的每人每天20元，3天共计60元。而学生们却说共计交给老师72元钱，那中间的12元钱哪去了？

24日上午10时40分，记者向郭校长表明身份，并开始询问事情真相。出乎意料的是这名自称营城子镇第四中学郭校长的人说：“我并不知道学生住宿情况，至于住宿费用更是不清楚，这些事由学校里一位姓郝的老师负责。”

记者与该校长交涉时，旅店老板悄悄转到郭校长身后，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郭校长的后背，然后就走开了。而郭校长依然冷静地站在门口望着马路对面的孩子，显然已不愿意再向记者表述什么，直至营城子镇四中师生离开时，所有四中的老师们都称不知道郝老师去哪里了。

害怕丢掉明年生意的曲华希望记者就此罢手，就在记者采访时，曲华也没忘在旁边自言自语：“谁多赚个两块三块的，那也是正常的。”因为23日下午，曲华曾经告诉记者，这种微妙的生意往来已维持了三四年之久，每年都有学校的老师把参加中考的学生们送到这里。所以，曲华实在害怕丢了这层关系和这份来之不易的生意。

24日上午10时55分，本报另一名记者终于在即将离开的中巴车前等到了伊通县第十八中学的周校长。

在旅店门口，伊通县第十八中学的周校长接受了本报记者的采访，他说：“学校当初就收了每个学生30元，哪里收过40元？况且住宿费也是每个学生每天10元钱，根本没有7元之说，说这些话的人，简直是在无理取闹。”

记者马上向坐上中巴车的一名河源镇中学生询问收费一事，那名男生说：“我们每个人当初确实向学校交了40元钱。”记者立刻把该名学生所说的话转给周校长，周校长指着车里的学生大怒：“收了多少钱？你说准了？”面对校长的质问，该名学生胆怯地说：“是30，是30，我说的40元中有10元是往来的车费。”(即使学生交30元用于宿费是事实的话，那么这也与老板说的21元是不相符的。)

记者又问曲华：“你昨天曾说旅店只收了学校给付的每个学生每晚7元钱的宿费，怎么现在又说不是了呢？”曲华称“我昨天什么都没说”，然后就走开了。

调查伊通旅店

在伊通县内，想找到7元至10元钱的旅店并不难，血站附近7元钱／天的旅店也不仅此一家。23日晚，记者特意对伊通县内旅店进行了一次暗访。

在虹桥旅店内，记者看了真正10元钱每人每天的标准，这里也住进了不少各个乡镇参加本次中考的学生。他们都说，在这里住宿，感觉和家里并无两样，一方面因为室内装修得较好，有电视看，还有风扇；另一方面，这里远离街道，夜里也听不见吵闹的车鸣声。据旅店老板介绍，其实，在伊通县想找到10元钱的旅店太容易了，且有相当一部分要比自家旅店的条件还要好。

调查中记者还了解到，入住的考生大都不知道旅店的真实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