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杀困扰的村庄:“生命危机干预”的困惑(5)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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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7月01日14:47 南方周末 | |||||||||
“老乱”的后程村 “在北京整个人是豁亮的。但是光一个人进步不行,从小到大,都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要突破,老难。” “大方地告诉人家自己是去北京学习了”
地处渤海湾、离首都北京只有250公里的后程,究竟是怎样一个村庄? 在杜金贵的印象里,村庄“土模土样,破房烂屋”。村里大多数盖的都是土房,除了一条3米宽的主路外,其余都是仅仅够走一辆自行车的窄土路,而且凹凸不平。 走进很多人家,用“乱”和“脏”两个字就可以概括。炕上蒙着一层土,桌子上的大饼糊着一群苍蝇。五六岁的小姑娘还赤身裸体地满街跑,饿了随手揪着大饼吃。脏衣服就胡乱地扔在院子里。不少家庭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碗、碟就胡乱堆在挂着蜘蛛网的桌子底下。 这里家家养狗,走过每家门前都是狂吠声不止。“不养狗不行,晾在院子里的衣服转眼功夫就会被偷走,村里老乱。地里下来花生丢花生,下来枣就丢枣。”霍秀英的大嫂子说道。她丈夫嗜赌如命,几乎到了家里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程度。“像我男人这么懒的村里有的是。反正没有副业就玩牌。”说话同时,她眼泪不住地往下掉。“真是生了好几年的气,光想着往死的道上走,就像着魔一样。”但是,女儿大了,又怕没有人照顾,她才不忍离去。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所有自杀的起因,无非都是因一些鸡毛蒜皮的家庭小事引发。令人吃惊的是,这其中,多是一些丈夫打老婆、公公打儿媳的事件。常见的场景是:公公追着儿媳从屋里跑到院子,甚至从院子跑上房梁。公公要么拿着棍子追着跑,要么把儿媳按在地上打,家庭矛盾总会闹个鸡犬不宁。 就连性格开朗的张金霞,手腕上都有一道缝了两针的刀口。因为张金霞有一次在某个丈夫不喜欢的人面前唱了两首歌,丈夫就和她较上了劲,当着村里男女老少的面就动起手来。“要是没人看,他也就不打了”。张金霞说自己被丈夫按住,无力还手,情急之下,拿起刀子,照着手腕就是狠狠的一刀。 在霍秀英的日记里,对造成村风不正的原因分析得头头是道:“封闭,没事干,农闲时村办副业少,文化生活不丰富,信息落后,思想也落后,不思进取,信心不足,怨天尤人,传统影响。家庭纠纷,重男轻女,冷嘲热讽,闲言碎语……” 这个朴实的农村妇女,快人快语,总是喜欢说:“如果我当了书记,我就要……” 村干部的不作为也让村民们意见很大。“好多问题都无法解决。使村里人不能联合起来”。 项目帮助的对象虽然以妇女为主,但是从北京来的人(还包括外国人),跑到这里做事、调研,对于一个闭塞贫穷的农村来说,其意义和关注程度早已超越性别的范畴。 当然,项目点的成立,从某种意义来说在村里起到一定范围的联合作用。村干部对此并不买账,他们的态度是“要么给钱,要么带来个企业”,他们不支持小组的活动。这让小组骨干们感到很困难。按照项目最初的设计,对后程村的生命危机干预为期两年。目前看来,这个村子能走多远?张金霞她们能做多少工作?都很难讲。 就像邢景红反复告诉记者的话:“在北京整个人是豁亮的。但是光一个人进步不行,从小到大,都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要突破,老难。” (本文所涉及的自杀以及自杀未遂者均为化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