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特约记者 俞坤 发自美国

　　婚姻本应该是甜蜜的，但是现实里的婚姻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而对于现住美国加州的华裔女子秦丽丽来说，她的跨族裔婚姻的滋味则只剩下了痛苦血腥：不仅本人长期遭受开办功夫学校的白人丈夫毒打，三胞胎被打得流产，双眼被打瞎，她的儿子的肾也被丈夫踢坏，住了几个月医院，神智受到影响。她申请离婚，却被加州圣马特奥县高等法庭的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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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麦肯娜判为“骗婚”，限她6月底搬出由其夫提供的住处。

　　怀了三胞胎 被丈夫踢得流产

　　住在加州圣布拉诺(San Bruno)的秦丽丽对笔者叙述了噩梦般的一幕幕。

　　秦丽丽与现年54岁的白人丈夫罗勒(Lee Lawler)是经人介绍相识，于1998年8月28日登记结婚的。罗勒的父亲是退休法官，他从小习武，到韩国求过师，开班授徒，开办的功夫学校规模很不小。

　　秦丽丽说，婚前和婚后的一段时间，罗勒对她很好。他追求她的时候，“每天一封信，每天一个电话留言”，还主动提出让她的母亲与当时已经11岁的儿子来一起合住。结婚之后，他每天陪秦丽丽上她教舞蹈的学校，为她换鞋、擦汗。回到家里，他做饭、洗碗……

　　秦丽丽却没有想到一年多以后，罗勒有了外遇，而且经常在外嫖妓，家庭就失去了安宁。

　　秦丽丽诉说：罗勒与其他女人的关系越来越肆无忌惮，他对秦丽丽的态度也越来越粗暴，动辄拳打脚踢卡喉咙。罗勒将各种各样的女人带到家里来，占据卧房胡搞，令秦丽丽睡客厅。有时他还抓着秦丽丽的头发揪到房里，要她“观摩学习”，她若不从，罗勒就动手打或者用皮带抽。而这些女人对秦丽丽也颐指气使，十分嚣张。

　　1999年12月，秦丽丽通过人工受精怀上三胞胎，四个月时，有天下班太累了，罗勒又带回妓女要她做饭，秦丽丽要求他把这个女人带出去，说自己不舒服要躺下。罗勒却扯住她的头发就打，她想躲开，罗勒却抄起茶几砸来，一脚踢在她肚子上。后来发现她身下有血才住手。救护车赶来将她送到医院，医生说因为大出血，孩子保不住，必须马上手术，剖腹将三胞胎拿掉了。

　　罗勒先后交往的这十几个女人，经常骚扰欺负秦丽丽，甚至打她，逼她与罗勒离婚。她也想离开罗勒，但每次与罗勒一谈到分手，罗勒要么跪下求饶，说要痛改前非，但很快就故态复萌，继续与各种女人鬼混；要么威胁说要杀了她，吓得她也不敢再提。

　　委曲求全 求来被暴打致盲

　　去年初夏，一直委曲求全的秦丽丽，发现罗勒又跟一个菲律宾裔的女人搞到一起，这个女人为将罗勒夺去，屡次打她，威逼她与罗勒分手。这一次她认真考虑离开已经像地狱的家，离开旧金山湾区。她在首都华盛顿找到一个教舞蹈的职位，开始与儿子收拾行装。没想到，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去年7月28日凌晨两点多，秦丽丽正在床上睡觉。罗勒回家，先扯断电话线。秦丽丽听见他进了卧室里的卫生间，两分钟之后出来，把秦丽丽一把揪起，先朝她头上脸上泼洒一种很难闻的液体。秦丽丽的母亲闻讯赶过来想拉开他手里的瓶子，哪里拉得动？又跪下求其停手，罗勒置之不理，捏住秦的鼻子往嘴里和耳朵里灌。

　　秦丽丽16岁多的儿子张辽(Josh)听到妈妈喊“救命”，赶来门口，罗勒一见，穿着皮鞋的脚重重一脚踢中孩子的裤裆，孩子一下就倒下了，头撞到墙上昏厥过去。醒来之后他控制不住地呕吐，说肚子痛头痛。罗勒这时还在暴打秦丽丽，她叫孩子到外面求救。后来警察报告中记载：罗勒用脚踢秦丽丽和孩子的胸口，踢秦的脚，并拳击秦的头，对他们喊：“你们打911报警就得死！”

　　孩子挣扎着爬出7去挨家敲门，但是隔壁几家邻居都不开门(后来他们对当地报纸记者说，秦丽丽在家里挨打，不是一天两天，警察也来过很多次。他们觉得作为邻居很难出来干预，但是他们在家里拨打了911)。

　　警察叫来救护车，将秦丽丽与孩子送到了Kaiser Permanente医院。医生告诉秦丽丽，孩子的肾被踢坏，尿失禁，必须时刻戴上尿布；而且他因头部受创，神智大受影响，见到的人说孩子被“打傻了”，他一直在接受精神治疗。

　　秦丽丽头上、身上多处受伤，但还能勉强行动，医生诊断多处软组织受伤，脊椎第五根破裂。她当时没有料到最严重的却是眼睛：双目看东西越来越模糊，最后什么也看不见了。医生诊断，是视神经受到压迫导致失明。

　　“法官给了我第二次伤害”

　　秦丽丽原是中国的舞蹈演员和教师，出生于辽宁。她八岁就进了沈阳军区前进歌舞团，后来进入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歌舞团。1982年，被东方歌舞团先借后调，进入这个中国的一流艺术演出团体。

　　1986年年底，她生下一个男孩(就是现在在身边的儿子)，但是男友没有与她结婚。后来她与旅美华人T.C.陈先生在北京相识，1990年结婚来美，1992年获得美国正式绿卡。1993年，她与陈所生的孩子因为医院输血输错而死亡，医院承担责任，作了赔偿。1995年元月，秦丽丽与家住加州旧金山东湾的丈夫协议离婚，在北京市朝阳区法院办理了离婚手续。过了三年，与罗勒结婚。

　　秦丽丽出国后，还连续多年每年回国在东方歌舞团上班，一直到1997年才停止。在美国，因为观众口味不同，她表演和教授外国民间舞比较受局限，所以就改教芭蕾，在旧金山南湾和北湾的舞蹈学校里任教。

　　罗勒为他的暴行付出了后果，虽然他辩称他当时是“自卫”，仍被刑事法庭判罪名成立。秦丽丽随后以家庭暴力为由诉请离婚，万万没有想到，加州圣马特奥县高等法院的裁判官(Commissioner)凯瑟琳·麦肯娜(Kathleen McKenna)，在今年6月11日，裁决她“婚姻无效”，理由是秦前一次婚姻的中国离婚公证书“不可信”(unauthentic)，是“重婚”；还认为秦“婚姻欺骗”，没有告知罗勒自己曾结过婚，有一个孩子。麦肯娜限令秦丽丽在6月30日下午5点之前搬离住处。

　　这个判决，堪称继家庭暴力之后，对秦丽丽的第二次严重伤害，一时使秦丽丽在悲愤之余几乎精神崩溃。她双目失明，老母年过八十，儿子重伤在身，竟然面临流落街头的命运！这一判决一经披露，加州湾区华人也为之哗然。许多专家分析，该判决的问题重重，该裁判官在法庭上的表现也大有名堂。

　　秦丽丽决心上诉，争回公道。经过熟悉有关法律和法院运作的多名专家指点，认为该裁判官的审理至少在下列四点上是违反有关规定和程序的：

　　1)裁判官麦肯娜与罗勒原来竟是早就熟识的朋友，本应回避，但是她却隐瞒了这一点。她与罗勒非同一般的交情，在法庭询问笔录中都留下蛛丝马迹，笔录甚至白纸黑字记载被告方对她如何予取予求。

　　2)中国公证机构是政府机关，并非私人机构，出具的离婚公证书理应具有公信力。裁判官麦肯娜如果认为中国公证书可疑，应该举出证据。

　　3)作为在法官繁忙情况下代理审议某些民事案件的裁判官，必须取得原告与被告双方签字同意，才有审理该案资格。而她并未告知秦丽丽及其律师这一点，并未获得她签字同意。

　　4)按照加州婚姻法，结婚超过四年，就已经越过了追究重婚罪的时效，应该认定婚姻是有效的。

　　至今仍在受袭挨打

　　令笔者一时难以置信的是，秦丽丽说：他们屋前房后随时被人监视，而她在街上挨打更是经常的事。

　　当地一些与秦丽丽素不相识的华人证实了秦的说法。6月27日下午他们听说她的遭遇，冒险结伴前往看望，笔者看到了他们当场拍下的秦腿部最新青紫瘀伤等多张照片。秦丽丽回述挨打经过说：前一天她们祖孙三人看了医生回来下了巴士，正走在回家路上，一辆白车突然驶近，跳下一男子，朝秦丽丽腿上连踹两脚，马上上车开走。而他们三人，老的老，瞎的瞎，小的小，既无反抗能力，甚至也无法追上去论理。

　　笔者问：你们及时报警了吗？

　　秦丽丽苦笑：报过多次警，但是没有什么效用。罗勒开的功夫学校，每周有两个半天是给警察上课，这里的警察谁不认识这位武术教师啊！

　　秦丽丽表示：法官判决不公，她势必要上诉。但是原来的律师因故不能接受委托，眼下她最需要的是得到法律援助。

　　现在加州不少华人机构、中文媒体和热心华人对秦丽丽伸出援手，对她这一案件的是非曲直，也正在热烈争论。不过，从秦丽丽的情况看，倒还不是为了“绿卡”而忍气吞声，她应该如何总结人生教训，别人吸取她的前车之鉴，值得深长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