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博只是丑恶冰山的一角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7月20日11:43 三秦都市报

　　电视里反复播放着靖边县公安局关于敦促朱小红豪赌事件涉案人员投案自首和县纪检委、监察局关于告诫党员干部加强纪律自律等内容的公告……十余年以来，靖边人依靠石油制造出了一个个繁荣的传奇，这些传奇不仅仅停留在石油及附带产业之上，还促进了一些其他行业的发展。伴随着繁荣，一些丑陋的特殊行业也在靖边这一特殊的地域里滋生出来……

　　财政收入的飞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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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顾靖边县历史上的财政收入，我们几乎可以看到一个奇迹。

　　1992年，财政收入为500万元，那时的靖边还是一个贫困县；1999年，财政收入就达到了9000万元；2000年突破1．25亿；2001年为2．36亿；2002年达到3．17亿；2003年为3．89亿；今年全县预计将达到4．8亿，力争突破5亿，从上半年完成的3．88亿这一数字来看，似乎问题不是太大。

　　石油工业成为靖边经济发展的支柱和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靖边的财政收入中，石油及其相关产业上缴财政的比例占到80％左右。多数产油县区财政的80％甚至90％来自石油产业。伴随着石油开采量的增长，为这一行业服务的人越来越多。据记者了解，靖边县个体私营经济状况蓬勃发展采掘制造建筑业：今年新增42家；历年累计234家；交通运输仓储业：今年新增13家；历年累计21家；批发零售贸易业：今年新增749家；历年累计3076家；餐饮业：今年新增144家；历年累计578家；社会服务业：今年新增184家；历年累计745家；其他行业：今年新增32家；历年累计154家；科技企业：无；农林牧渔业：今年新增3家；历年累计26家；私营经济总数为：4656家。从业人数：今年新增2140人；历年累计8970人。

　　贫穷的人们渴望通过各种方法创造财富、达到富裕，而富裕起来的人们开始了挥霍。赌博这种丑恶的现象在靖边被诠释到了极致；然而，暴露在阳光下的丑恶却并非仅仅只有赌博。

　　色情业半明半暗

　　色情业的迅猛发展是与流动人口迅猛增长并居高不下紧密相关的。靖边县的林阴路，被称为“红灯区”。一个色情业的代名词竟然如此真实地再现了出来：整个大道两旁几乎全部被红灯渲染，呈现出一种异样的气氛。在林林总总的灯光里，充满着暧昧。这条大街两旁，林立着几十家夜总会、歌舞厅、浴足休闲屋……无论是什么称谓，都藏着许多来自全国各地的小姐，她们在粉红色的背影里徘徊、等待着来自全国各地的男人们找到她们，去讲述着那些粉红色的故事。

　　7月14日晚，在一个名为“喜来乐”的音乐茶座里，一楼的沙发上坐满了浓妆艳抹的女子，不停地用眼睛扫视着过往的男子们，三楼就是ＫＴＶ包厢，通过木门上透明的玻璃小窗可以看到男男女女亲昵地拥抱在一起。其中一对男女走出包厢后，下到二楼轻敲一个紧锁着的绿色防盗门，开门的男子一看是熟悉的小姐，便让他们走进了门后的走廊，记者借口找人也跟了进去，看到他们进了房间之后锁上了门。记者随便推开一道房门时，一对男女正坐在床上打闹嬉戏。

　　在门头上竖起的一个灯箱广告牌上写着“安全舒适”的宾馆无可厚非，但有些宾馆偏偏在“安全舒适”字样前附加上四个字：“按摩休闲”，就难免让人想入非非了。

　　实际上，走在靖边县汽车东站门外，时不时有一些“宾馆”的“托儿”盯着外地人，一旦找到目标，便会上前介绍自己宾馆和宾馆里潜在的服务——“床单很白，被子干净，宾馆刚开，还有小姐陪……”

　　一位经常出入各类夜总会、音乐茶座的李姓“油老板”回忆起当年沉醉风月的情景时说：“那时候的小姐大多数来自四川、东北，甚至还有俄罗斯族的……”

　　“我记不住里面有小姐的夜总会、宾馆的名字，但我能记住没有小姐的宾馆的名字。有小姐的太多，没小姐的太少……”李老板调侃着说：“你看到街道上漂亮一点的，穿衣服时髦暴露的，那就是小姐……”

　　如果按照李老板的逻辑去计算，恐怕小姐将占去街头女性的十分之一。

　　钱庄不在“地下”

　　1999年3月靖边县养路段职工王某的朋友张某（已死亡），因承包天然气管道资金短缺来向他借款11万元，为了帮助朋友，王某便于3月28日、4月23日来到挂牌营业的“靖边县个体资金互助所”贷款四次共计人民币六万元，约定一月后还款，月息2．4厘，也就是说一万元每月支付利息240元，利息纳入本金重新计算利息，即所谓的“驴打滚”。可一个月后，张某并没有能还上钱，于是王荣也将这笔钱拖欠了2002年11月才还上，连本带利还了十万多元还欠下“靖边县个体资金互助所”8700元的利息在重复计息。

　　这个“靖边县个体资金互助所”有严谨的借款、贷款手续凭据，在贷款时要签订一份《张畔市场个体工商资金互助所借款借据》，并有担保人担保，写清借款数额、用途、期限并按指印，计息凭条却使用的是《农村合作基金会利息付出凭证》，并盖有“靖边县个体资金互助所财务专用章”。

　　而据王某介绍说“靖边县个体资金互助所”的老板叫郭毅，原本是靖边县百货公司职工，因开办了布料市场后，开始吸纳市场中商户的营业款，支付比银行略高的利息，利用集资款进行放贷，从中牟利。

　　2002年11月5日，郭毅采取限制王某人身自由的方法，强行要求其写下“今借郭毅人民币捌仟柒百元”的借据，然后于2003年4月30日凭借据起诉，法院判决王某偿还这捌仟柒百元的利息1740元。

　　7月16日一早，付小翠到“靖边县个体资金互助所”去存了500元钱，得到了一张借款借据，借据上却盖上了“靖边县毅昌有限公司”的财务专用章。据记者了解，“靖边县个体资金互助所”是个人非法集资而进行放高利贷的地下钱庄，无论是非法集资，还是放高利贷，都是违反我国相关法律的行为。

　　据王某说，他曾多次向人民银行反映过此事，但人行的同志说：“没有政府的配合，我们也无法去管。”类似这样的个人地下钱庄在靖边并不止一家，长期存在却无人过问。

　　疯狂的“油耗子”

　　“原先的私人油井收归国有以后，‘油耗子’越来越猖狂了！”负责看井的工人李富成说。

　　“油耗子”是指那些油井周围，利用夜晚看井工熟睡的时候偷取原油的人。早在几年前油井还归私人所有的时候，这个特殊的“行当”就诞生了，但由于当时油井归私人看护，所以想真正地偷走原油也很困难。“油耗子”大都是油井附近农村的村民，他们经常夜晚出动来到油井，用蛇皮袋子盛装原油，然后以每吨1000元左右的低价进行贱卖，而市场上的价格通常在2000元左右。

　　“油耗子”如今已经向集团化方向发展。

　　油井周围的一些村子的村民尝到偷油的甜头之后，开始有计划、有组织地大规模盗窃，然后将所盗原油的获利扣除“摊杂费用”、“其他费用”之后，均分给参与偷盗的村民。其中的“其他费用”中更有文章，李富成说：“油田收归国有之后，给每个油井都定了产量，这些产量其实是很低的，所以有些看井工会和‘油耗子’联合起来，说是偷油，不如说是放油，其实就是监守自盗，其中所得的赃款双方平分；遇到公路上检查的，也会用同样的方法打点，这种情况一个村一个村地开始发生了……”

　　即便是“油耗子”内部，也会有摩擦和内讧，甚至引发出暴力事件。

　　在靖边工作的铜川某律师事务所王律师告诉记者，前几天他接到一个农村青年的咨询电话，说到他们村村民在偷油的过程中产生了矛盾，形成了两派，因为分钱不公的问题双方打了起来，结果自己这边两个人重伤住院，对方却不予理睬，他想知道这种情况自己该怎么办。“像这种情况，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发生一起，甚至有时候发生械斗！”

　　富裕起来的人用合法的方法争夺石油，而贫穷的人用最原始的方法争夺石油，石油就是财富。即使十指不沾油的人，也会千方百计地把目光盯到“油老板”身上。靖边如同被石油异化了的孩子，有了油以后，原本贫穷而健康的基因在繁荣的同时，悄悄地发生着变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