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翁先生坦诚：“上过五所大学，但是都未曾毕业。”而就是这位“上过五所大学未曾毕业”的牛翁，却被人称为“重庆通”、“重庆活字典”。谈及重庆的历史沿革、社会变迁，民风民俗乃至商业金融，文化戏剧，抗战史实，地名由来……他都了然于胸，如数家珍，前因后果讲得清清楚楚，入丝入扣。重庆烈士群雕碑铭、重庆“三·三一”惨案纪念碑铭、杨?公烈士铜像铭、重庆解放碑步行街碑铭……这些重庆标志性建筑或重大历史性建筑的碑铭，都出自于老先生一人之手。
牛翁先生在从事新闻之余，还勤于笔耕，出有《情切报声屏》、《唐诗译赏》、《巴歌俚词》、《朝闻夕议》、《文白集》等。这些书，除了《情切报声屏》我还没有，其它都得到牛翁先生的赠送。尤喜他的《朝闻夕议》和《巴歌俚词》。《巴歌俚词》是老先生的旧体诗结集，多是感世之作，读来令人叹息唏嘘。比如写于1978年春的《得郁岫弟改正书》，诗前一小序：二十七中学送来郁岫弟错划右派改正书，时郁岫弟自 已逝十有五年矣。诗曰：
一纸恩书伴泪看，欲将化寄又留还。
耽心今日阎罗殿，未拔帮旗坐旧官。
如果说，《朝闻夕议》是重庆晚报历史见证的话，那么《巴歌俚词》堪称是他人生际遇的感世情怀了。
牛翁谈锋甚健，对于“牛翁”这一笔名，他解释自己只是一爱“吹牛”的老翁而已。王尔碑老师说：“如果聚会有牛翁在场，那你就不要讲话了，只管听他讲就是。牛翁讲话生动有趣，听他讲话是一种享受。”的确是这样，我曾听牛翁“吹过一次牛”。比如谈到重庆的文化。他说，有人将重庆的文化定位为“码头文化”，其实，说“移民文化更为准确”。道理很简单，重庆很早就是开埠码头，再加上战时重庆作为“陪都”的那段特殊的历史，使重庆形成了独特的文化。我在采访牛翁先生时，重庆某报的一位编辑来找他，想请牛翁先生给他题写书名，又说自己写的这本书，名字叫“模糊新闻学举要”。那位编辑说：“您是新闻界的权威，帮我斟酌斟酌嘛。”牛翁先生答应得非常爽快，没有一点故作矜持之态。我请教牛翁先生什么是“模糊新闻学”，他马上打个比方：“比如叫你到车站去接一个人，我告诉你，要接的这个人身高1米7，眼睛有好大，等等，你呢，用这个具体的、量化的标准去对照，一定接不到这个人。我告诉你一模糊的，我说，此人个子高挑，皮肤白，偏瘦，你根据这几条模糊的要件，就比较容易从人群中找到这个人。”我一下就听明白了。他又顺带谈起新闻以什么来吸引人的问题；继而又谈起新闻特写如何借鉴文艺创作的“三一律”……古人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感同身受。
余薇野先生说牛翁“博闻强记，广交四海，无酒肉欲，有烟茶癖。房不宽而眼宽，室不多而客多。专攻新闻，旁及文艺，不拜财神，偏爱缪斯。”这是对牛翁先生实实在在的描写。
走近牛翁，品茗清淡，听他娓娓道来，使人如坐春风，始知，王尔碑老师、余薇野老师的评价，诚也，然也。其实，以我一支拙笔写牛翁先生，多少有些浅于浮光掠影。还是借用王尔碑老师甲申赠牛翁的诗来作结束语吧：
人生传奇字亦奇，浮华尘世松竹影。
兰窗自有墨香味，胸藏万卷谈古今。（来源：重庆商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