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公安厅要求抚顺警方严查此事后，杜艳等人表示不再采用极端方式进行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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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发车的沈阳—抚顺线中巴车。

另一位受到暴力干扰的车主李艳华目前 生活窘迫。

　　长客分公司经理指使人持枪威胁车主，个体车主屡次受到威胁被逼卖车转行，嚣张一时的“肖大”也对其“避让三分”，个体车主怨声载道无奈集体停运抗议

　　伤者：等来一个无奈的处罚

　　2004年8月3日上午，个体车主杜艳满怀信心地来到了抚顺市公安局公交分局，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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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于6月9日被抚顺市长客公司稽查员肖连波殴打致伤的处罚决定。

　　分局办案警官李清平递给杜艳一份公安机关的行政裁决书，并通知杜艳：“这是分局班子经过反复研究作出的决定。”裁决书上写着，对于肖连波打伤个体车主杜艳一案，决定对肖连波处以200元的治安处罚。

　　在此之前，杜艳在公交分局的楼梯上与打人者肖连波、抚顺长客公司第一分公司经理朱志涛擦肩而过。“看他们挺着肚子，摇晃着身躯，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我就心存疑虑。”杜艳事后回忆说。

　　杜艳有些懊恼：“他(指肖连波)把我打伤住院15天，医疗费花了将近4000元，后脑淤血有巴掌大的肿块，已经构成轻微伤害，就算是行政拘留7天、15天都不为过，结果只是处以200元罚款，叫我如何接受？”

　　杜艳找到公交分局副局长郑忠民，一股脑儿将心中的委屈全部倒了出来，激动之时，嘴唇和面部肌肉不停地颤抖，泪珠顺势而落。

　　经过：不满乱罚款车主被打

　　经营沈抚线路的运营车辆共计118辆，包括沈阳经纬公司28辆、抚顺雷锋号46辆和个体运营车44辆。在这44辆个体车中，有3辆是长客公司第一分公司经理朱志涛的，另有18辆是出狱后的“肖大”的。

　　“虽然车辆手续上的名字都另有其人，但背后的主人是谁则是人所共知的。”在沈抚线路上，车主们心照不宣。

　　按照长客公司的管理规定，所有运营车辆必须在客运站广场停车候客，但多年来，个体车主们在抚顺宾馆门前自发形成了他们的候客站点。

　　后来，长客公司对在此处拉客的车辆每次“罚款”20元。个体车主们虽然知道罚款师出无名，但考虑到“毕竟在此处排队的时间要短了很多，还是自己剩的多。”便欣然接受。

　　与其他车辆不同的是，朱志涛的3辆车不但不用交这个“罚款”，甚至也不需要排队，从沈阳返回抚顺后直接将车停到车队的最前面，如果在其车辆进入之前其他车已经有乘客上车，这部分乘客也要下来，重新进入朱的车内，即便是“肖大”的乘客也不例外。记者在抚顺调查期间，目睹了这一奇怪的现象。

　　相比之下，包括杜艳在内的其他车主却没有“享受这种公平的待遇”。杜艳等人的车辆在此处拉客被发现后，罚款数额就不是20元，而是涨到了100元。

　　此外，抚顺至沈阳的正常票价是7元，个体车主为了客源，百分之百地在车窗上挂了“5元”的醒目招牌。而对个体车主们这一“严重地搅乱运营秩序”的行为，长客公司方面大多是视而不见，但对杜艳等个别车主则是罚款100元。

　　对于上述情况，抚顺市长客公司经理李伟承认，长客公司在内部管理上存在很大的漏洞。

　　6月9日，就在前一天因为挂“5元”的牌子刚刚被稽查员肖连波罚款100元的杜艳再次遭到100元的处罚。杜艳质问肖连波：“别人都挂5元的牌子，你为何偏偏罚我？”

　　“别人我没看见，就看见你了！”肖脱口而出，并口头通知杜艳的车停运。杜艳急了，命令司机将车横在正在装客的朱志涛的车的前面。

　　“与朱志涛关系极为密切”的肖连波当然不甘示弱，冲上了杜艳的车，用身体拦住车门。杜艳将其拽下，肖连波一脚踹在杜的肋部。杜艳抬脚想还以颜色，但脚被肖握住，肖用力一推，杜艳的身体横着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柏油路上，当即昏迷。

　　对于肖连波当时的举动，杜艳很感意外，因为以前的关系都不错，并且杜艳每年和司机都要去看望肖连波。

　　疑问：公交分局受到压力？

　　抚顺市公安局公交分局副局长郑忠民给杜艳的解释是，由于案件的特殊性，分局领导班子曾多次开会研究，最终对肖连波处以200元的罚款是正确的，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的相关规定。

　　记者向郑忠民提出：“这本来是一起普通的治安案件，有什么样的特殊性需要分局班子多次研究？很多个体车主都认为是分局受到了某种压力？”

　　郑忠民回答说，案件的特殊性在于，案件双方是经营者和管理者的关系，属于企业内部管理的问题，所以不同于其他案件。公交分局是为长客公司、个体营运者等交通部门服务的，谈不上受到压力。

　　但据杜艳说，在她出院后长客公司经理李伟曾找过她进行协调，但因分歧太大，最终协调未果。李伟后来给杜艳打电话：“……公交分局都得听我的！”虽然这句话的真伪无从考证，但8月4日，李伟在电话中向记者承认，公交分局在作出裁定之前的确与其协商过。

　　李伟说，他向公交分局领导提出，肖连波作为长客公司的“中层干部”，工作能力强，素质优秀，又无前科，给予行政拘留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

　　在这个问题上，抚顺市公交分局的知情者向记者透露，办案人员曾经3次上报拘留，但都被驳了回来，最终决定对肖连波处以200元的罚款。

　　杜艳离开郑忠民的办公室之前，郑叮嘱她说：“从理论上讲，这次事件你已经赢了，毕竟公安机关对肖连波进行了处理。如果你对裁决不服，可以到抚顺市公安局法制科申请行政复议，如果你找不到地方，我可以带你去。”

　　杜艳的律师劝说杜艳，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对肖连波行政拘留可以，罚款也可以，找不出任何疑义。所以，申请复议是没有必要的。

　　抗议：车主认为朱志涛涉黑

　　今年2月初，个体车主肖某的车发生故障需要到运输管理部门申请停运，但遭到管理部门的拒绝，理由是“长客公司已经有3辆车申请停运”。

　　肖某很疑惑，谁家的车停没停他心里最清楚了，都跑的好好的，怎么会有报停的呢？后来，工作人员提供了3辆停运车的车牌号。肖某当即火冒三丈，原来这三辆车统统都是朱志涛的！

　　肖某随后召集部分个体车主调查此事。最终查明，朱志涛利用双套车辆牌照及运营手续，一边将一套手续存放在管理部门，一边用另外一套手续和牌照上路。从抚顺市交通征稽所提供的数据显示，朱志涛从2002年开始，仅一辆车就偷税7个月，税款1.4万元。

　　8月4日，抚顺市公路运输管理处客运管理所所长陈铁成向本报记者证实了这一事实。

　　个体车主得知朱志涛偷税这一事实后，想到自己平时的遭遇，纷纷联名举报朱志涛。在与相关部门多次交涉未果的情况下，个体车主于今年2月13日停运抗议。

　　车主肖某回忆说，那天个体车主及司乘人员100多人打着横幅进行抗议。横幅上的内容为：朱志涛偷税，抢线霸线，黑社会势力，要求政府严惩。

　　抚顺市一位法律工作者认为，个体车主的行为虽有过激，但体现了一定时期内双方矛盾的积累程度。

　　那天，虽然国营车辆没有停运，但同样影响了正常的运营，大量旅客滞留在沈阳、抚顺两地。朱志涛本人没有出面，但从其他客运单位调来数辆大巴疏导旅客。

　　车主马晓蕾回忆说，那次抗议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下午2点。其间，朱志涛的父母也到了现场，朱父冲着抗议的车主大喊：“回家拿‘五连发’把你们崩死！”

　　焦点：朱志涛是否私藏枪支？

　　据说朱志涛父亲的这句话当时还真把个别车主给吓跑了。正是这句大多数人认为是不经意间或者是气急之下说出来的话，引起了车主们的关注。两年前杜艳被朱志涛等人持枪恐吓一事再一次被车主们想起。

　　据杜艳回忆，2002年6月的一天凌晨1点多，杜艳按惯例带着司机和乘务员开始了当天的运营工作。“为了能够多赚点，不得不比别人早起来三四个小时。”杜说。

　　大约2点多钟，当他们的车行驶到抚顺市中心医院路口时，一辆白色面包车和一辆墨绿色丰田佳美轿车将杜艳的车拦住。随后，从面包车上下来七八个彪形大汉冲到杜艳的大客车上。

　　其中一人将一把手枪顶在了司机曲时明的头上，另外一人将一把一尺多长的砍刀架在杜艳的前胸。乘务员杜芳梅当即被吓得瘫坐在座位上。当过兵的曲时明认识那把枪，后来告诉杜艳：“是真家伙，‘五四’的。”

　　一伙人上车后连声大骂：“叫你们X跑线，整死你！”随后，朱志涛也上了大客车，冲着杜艳微微冷笑一下，向随从挥挥手便下了车。持枪者在下车前用枪把儿狠狠地砸向曲时明的头部，曲用手臂一挡，胳膊上立即肿了一个大包。

　　杜艳告诉记者，上车威胁的那些人她都不认识，但她认识朱志涛，认识朱乘坐的那辆丰田佳美。当时朱志涛仅仅是个个体车主，但是“比别人霸道”。

　　朱志涛等人走后，车上原本就不多的乘客也都下了车。杜艳缓过神后拨打110报案。巡警到达现场后，发现作案者已经没了踪影，也就草草收兵。

　　“当天早上7点多，可能是朱志涛感觉到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他找到了我，告诉我以后可以随便跑。”杜艳说。

　　行动：省公安厅下令严查

　　从今年2月份开始，个体车主们开始对朱志涛的“种种劣迹”进行检举揭发。举报材料送到辽宁省公安厅后，引起公安厅领导高度重视，公安厅刑警总队立即对抚顺市公安局下达了督办通知，要求抚顺方面全力侦查。

　　据公交分局郑忠民副局长介绍，他们是于今年4月1日接到省公安厅督办通知的，公交分局在随后的时间内作了大量的侦查工作。目前，案件仍在进一步侦查之中，具体情况暂时不宜对媒体公布。

　　郑忠民同时说，由于案件发生的时间距今太久，并且双方有私了的过程，所以，案件在处理上会有许多麻烦。

　　在杜艳及其他车主看来，这次杜艳被肖连波打伤不是偶然的，正是由于杜艳将朱志涛持枪的老底抖了出来才屡屡被“穿小鞋”。但郑忠民认为，虽然这种猜测在理论上可以通过，但却没有丝毫的证据。

　　本报记者历尽周折，找到公交分局的一位知情者。据其介绍，关于朱志涛涉枪、涉黑案目前已经找到了6位涉案人员，被传唤的这6个人都承认了2年前受朱志涛指使拦截车辆的事实。但对于枪支问题，他们一口咬定是自制的，并非“五四”式手枪。这位知情者指出，真枪也好，假枪也罢，事实是清楚的。

　　凄惨：昔日车主度日艰难

　　雨一直下。伴随着“吱吱嘎嘎”的声音，木板门缓慢地开了。李艳华从破旧的房子里走了出来。但没几步，李艳华咕咚一声摔倒在泥水里，手中水盆顺势在地上翻滚着撞到墙边，发出刺耳的声音。

　　李艳华挣扎着爬起来，从她苍白的脸上可以看出她极度的营养不良。屋内床上李艳华91岁的老母亲听到声音爬到窗台前，看着雨中的女儿。李艳华强装笑脸告诉她“没事儿”。转过身，这位坚强的女人当着记者的面痛哭起来！

　　李艳华原本有个幸福的家庭，丈夫开了20多年的长途汽车，日子过得很好。1998年他们贷款买了一辆大客车，经营沈阳至东洲(抚顺郊区)的线路。

　　“每天早上3点钟上路，乘客装得满满的，效益很好。”李说。可是好景不长，到了1999年，朱志涛看好了李艳华家的线路，开始对其进行抢客。

　　1999年6月的一天，朱志涛带人对李艳华的车辆进行拦截，上车后不由分说举手就打，命令车上乘客下车，换乘朱的客车。

　　李艳华告诉记者，除了遭到殴打之外，朱志涛的亲友还钻到他们的车下，阻止其正常通行。李艳华说，那段时间车不能正常上路，天天赔。无奈之下只好将车低价卖出。

　　而后，李艳华的丈夫积郁成疾，得了肝病，最终于2003年离开人世。在采访中，很多个体车主都认为“李艳华丈夫的死是被朱志涛给逼的”。目前，李艳华有两个孩子在读书，还要伺候老母亲，生活只能靠亲戚救助。

　　调查：普通车主变成公司经理

　　记者在抚顺调查期间，车主们反映的情况基本上可以得到“相互印证”。2002年抚顺市长客公司改为民营企业，朱志涛被现任经理李伟看好，由一个普通车主变成第一分公司经理。用李伟的话说，朱志涛这个人很有工作能力。

　　而抚顺市公路运输管理处客运管理所的陈铁成所长认为，虽然朱志涛有前科劣迹(指在线路上的所作所为)，但个体车主“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他们到处告状就是因为管得严了，用朱志涛就是“以毒攻毒”。

　　另外，记者还听到两个未经证实的说法，车主孙某说，前些年朱志涛曾拦截了一辆客车，对其进行威胁，该车主万般无奈地对朱志涛说：“行了，不用您动手，我自己来吧。”说完，这位车主抡起大锤将自己的车玻璃砸碎。后来，这位车主在线路上销声匿迹。

　　朱志涛的弟弟朱志勇也曾威胁残疾车主肖某：“再不老实，我把你的另一条腿打折！”车主们担心，如果抚顺长客对这样的运营环境不加治理的话，“早晚要出大问题”。

　　沈抚路霸的暴力史

　　1999年6月的一天

　　朱志涛带人对李艳华的车辆进行拦截，上车后不由分说举手就打，命令车上乘客下车，换乘朱的客车。除了遭到殴打之外，朱的亲友还钻到他们的车下，阻止其正常通行。

　　2002年6月的一天

　　7、8个彪形大汉冲上杜艳的大客车。其中一人持“五四”式手枪顶住司机曲时明的头，另外一人将砍刀架在杜艳的前胸。随后，朱志涛冲着杜艳微微冷笑。

　　时间无法确定

　　朱志涛曾拦截了一辆客车，对其进行威胁，该车主万般无奈对朱志涛说：“行了，不用您动手，我自己来吧。”说完，这位车主抡起大锤将自己的车玻璃砸碎。后来，这位车主在线路上销声匿迹。

　　2004年2月初

　　个体车主肖某等人经调查发现，朱志涛利用双套车辆牌照及运营手续，一边将一套手续存放在管理部门一边用另外一套手续和牌照上路。从抚顺市交通征稽所提供的数据显示，朱志涛从2002年开始，仅一台车就偷税7个月，税款1.4万元！

　　2004年2月13日

　　个体车主及司乘人员100多人打着横幅到在抚顺南站广场罢工示威。横幅上的内容为：朱志涛偷税，抢线霸线，黑社会势力，要求政府严惩。其间，朱父冲着抗议的车主们大喊：“回家拿‘五连发’把他们崩死！”

　　2004年6月9日

　　因罚款问题，与朱志涛关系密切的肖连波冲上了杜艳的车，一脚踹在了杜的肋部。杜艳抬脚想还以颜色，但脚被肖握住，肖用力一推，杜艳的身体横着飞了出去，并重重地摔在柏油路上，当即昏迷。

　　2004年8月初

　　抚顺市公交分局的一位知情者告诉本报记者，关于朱志涛涉枪、涉黑案目前已经找到了6位涉案人员，被传唤的这6个人都承认了2年前受朱志涛指使拦截车辆的事实。对于枪支问题，他们一口咬定是自制的，并非“五四”手枪。□今报AF特别行动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