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8月17日上午，海口市道路交通运输管理处的执法人员沈向明和他64位同事又从海口市滨海路17号出发了。他们的任务简单极了———打击两轮摩托车非法营运，即打击“摩的”。

　　此前，从6月20日起，市交通局大规模整治客运市场，其中重要的内容就是打击“摩的”。“摩的”载客之“非法”就“非”在违反我国《道路运输条例》：从事客运经营要依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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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取车辆营运证。

　　到目前为止，海口市交通局从未给摩托车发过营运证。8月16日，该局一份“交通整治工作简报”称：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已查扣“摩的”2452辆。

　　8时30分，沈向明带着11名执法队员坐上面包车从市交通局的大院驶出。此时在门口，17个男子正坐在两轮摩托车上，他们是等客的“摩的”司机。

　　“摩的”多得数不过来

　　沈向明和他的队员都没有理会门前的“摩的”司机。他说：他们正在等客，没有形成“非法营运”的事实。沈向明认定的“事实”是：在拦住载客的摩托车后，在客人证实摩托车司机收钱并能说出上下客地点后，这个事实就成立了。

　　执法人员采取的行动是将摩托车扣下，并处以1000元至2000元的罚款后才可放行。

　　时下，“摩的”载客的事实几乎每时每刻都出现在海府地区。

　　17日上午，沈向明他们路巡到黄金大酒店到文华酒店一带时，上百辆候客的摩托车一字排开。每天上下班时间，这里成了“摩的”大道。待客的摩托车多时高达200多辆。

　　执法人员路过龙昆南路，这里的道客村、面前坡等路口都是“摩的”上车点。在这里，司机们已养成了躺在摩托车上睡觉的习惯。

　　执法人员通过红城湖路时，待客的“摩的”大兵压进机动车道。候客的摩托车司机把车停在路上，车手早已习惯边打牌赌点小钱、边候客的方式。

　　问海府地区到底有多少“摩的”？

　　执法队员说———多少？多的看都看不过来！路上有人、有车的地方就有摩的！

　　“估计有2万至3万辆吧！”沈向明最后说。

　　海府地区的摩托车拉客自1988年始，细细算来已有16年历史。目前几乎到了有人有车的地方就有“摩的”。2万至3万辆“摩的”数量是目前海口市交通局官方所认同的数据。面对这数以万计的“非法大军”，当天，像沈向明这样的执法队员就算全部出动，一天下来最多也只能查扣100辆左右。

　　“禁摩”缘何越禁越多

　　2004年8月16日，海口市交通局的《交通整治工作简报》称：“禁摩”取得初步成效。面对“多的看不过来”的“摩的”，一线执法人员笑称“说都这样说嘛”。

　　他们一致认为：“禁摩”14年来，取得初步成效只是阶段性的，要放在14年的时间里来看，非但没有“取得成效”反而越禁越多。他们一致表示：“这并非是我们的打击力度不够！”

　　林声平是海口市交通运输管理处稽查科副科长。1990年海口市首次提出打击“摩的”时，他就在一线。他说：当时的“摩的”只有1000辆左右。到今天，海口市已全面“禁摩”及禁止新增摩托车车牌近10年，而“摩的”数量竟增至2万至3万辆。

　　林声平说：2003年，他们对“摩的”司机进行了一次全面调查。调查发现：“摩的”大军中来自内地的“外地人”占70%；来自省内各市县的“外市人”占20%；持有海口市户口的“本地人”占7%；而持下岗证的下岗工人只占2%至3%。

　　周友乾是市运输管理处稽查大队队长。说起“禁摩”他直言道：我们现在只有65名执法人员，却天天在与2万至3万“摩的”司机较量。他说的“执法力量”现在是分5个中队、2个机动队、一个特勤队。

　　说起“禁摩”工作为什么难见成效？他欲言又止，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对此，一些从事社会问题研究的学者反而说得头头是道。

　　首先：“摩的”在民间缓解着海府地区巨大的就业压力。一批批没有更多生产技能的劳动力在靠“摩的”谋生；其次，海府地区城市公共交通系统出现结构性供给不足。出租车的价位与公交车的价位没能较好地衔接，客运市场留给了收费在3元至8元不等的“摩的”一个空间。同时，综合执法力度不够，能说明这一点的是，70%以上的“摩的”都是按规定不能进入海口市区的摩托车。

　　但是，“禁摩”难见成效，远不是这几句话就能说清的！

　　“禁摩”遭遇强力反弹

　　17日这天上午，第一个撞到执法人员枪口上的是宋勤华。当时，他驾驶着一辆澄迈车牌的摩托车，将一女子带到龙昆南路。执法人员在宋准备收钱时，一把将其车钥匙拔下。宋的车是花了3500元买下的，又花了350元在澄迈上的牌。

　　15分钟后，他们碰到了在执法中常碰到的事。

　　9时30分，执法人员李国武、朱成勇在琼山一小门前将一“摩的”司机拦下。车后女子证实是坐车给钱。两人出示证件并扣车。“摩的”司机立即大喊：“有人抢车”，并对准李的脸部就是一拳。朱成勇上前拉架。此男子干脆是两人一起打。沈向明赶来后迅速制止男子并坚持扣车。此时，路边行人围上，其中3名男子一起指责执法队员是抢车！围观的一百多名群众高喊：打！打！打！

　　沈向明坐在这辆违章营运的摩托车上，3个男子的指尖对准他的鼻子。他身着制服，坚持要扣留车辆。“摩的”司机趁机从背后拉下沈向明，上了摩托车就开走，此时，周围群众一片欢呼。

　　沈向明说：3男子带头起哄，其中二人就是“摩的”司机。3个月前，其中一人拒不接受查扣并咬了执法人员一口。“摩的”司机抗法，不明真相的群众起哄是“禁摩”工作遇到的最大尴尬。

　　海口市交通局有一份《关于摩的司机暴力抗法打击报复行为情况反映》：自2001年4月至2003年6月，他们查扣“摩的”2万多辆，执法队员受到暴力伤害67次，受伤54人，其中重伤12人。

　　其中受“摩的”冲撞41次，受“摩的”司机持凶器殴打26次，仅医疗费一项花出10万多元。与此同时，受集体围攻34次，最多一次围攻人员达400多人。

　　不仅如此，8部执法车辆被袭，“摩的”司机尾随跟踪执法人员的现象时有发生。市交通局称：时至今日，这些事件严重地影响执法工作的正常进行。

　　与此同时，一个个“反执法”的“软办法”正在形成：

　　事先收费，见到执法人员丢下客人就跑；

　　兄弟结盟，碰到执法人员一哄而上；

　　用更廉价的摩托车拉客。车辆廉价到比交1000元罚款要便宜！

　　时下，海口市处在“打击摩的刻不容缓”，而“禁摩”却无路可走的尴尬局面。

　　作者：王军

　　（来源：海南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