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难度超乎想象　“包江第一人”受挫楠溪江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9月04日10:25 浙江在线

　　早在1998年9月，远离现代文明的永嘉县楠溪江，因全流域被人承包而闻名一时。几名经商者以518万元夺得了楠溪江12年的承包权，成为“中国第一包江人”。4年后的今天，当初的“第一包江人”季展敏带着所剩不多的资金远赴山东再次寻找发展机会，而楠溪江被包4年后，不但双方效益均受到了损失，江里原本充沛的鱼类资源也面临着灭顶之灾……

　　包江初　设想美丽两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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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8年9月4日，经当地政府同意，永嘉县农业局在《永嘉报》上刊登公告，将沙头镇高浦至潮际渡船码头以上，海拔200米以下、140多公里长的楠溪江渔业经营权向社会公开招标。9月18日，在该县农业局四楼会议室里，以季展敏为首的四个当地年轻人，以分年度缴纳渔业资源费518万元，取得了楠溪江12年的渔业经营承包权，并在当年的11月5日签订了承包合同。全流域渔业承包，当时在全国尚无先例。

　　昨日，远在山东进行考察的季展敏在电话中接受记者采访时，对当时的承包行为表示，他们的承包行为是非常慎重的。承包前，他们就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搞调查，还请教了渔业专家。考证下来发现，如能利用楠溪江无污染的水资源重点发展珍贵鱼类，12年起码能赚1200万元，好的话，甚至可以达到2000到3000万元。预计在2002年开始可回本经营，所以他们当初投标的心理价位是600万元。

　　而按照当时县农业局的设想，此举是将荒滩河流进行开发利用。向社会承包水域养殖，不仅体现了水域资源国家所有，改变过去村村搞承包的混乱状态，也可以增加当地的财政收入，是一举三得的大好事。

　　包江后　江中无鱼流水不活

　　融天然山水、田园风光、人文景观于一体的楠溪江，位于永嘉县境内，以“水秀、岩奇、瀑多、村古、滩林美”而闻名，被喻为“中国山水画摇篮”。

　　数百年来，楠溪江靠着丰富的渔业资源养育了两岸无数生灵，有数据统计，300里楠溪江上，可利用的渔业水域面积高达3.5万亩。三代常住江边的小叶告诉记者，他记忆中的楠溪江里是从不缺鱼的，“那个时候，外面很少见的香鱼、中华鳖、雪鳗等珍稀鱼类，在我们楠溪江里都可以找到它们的身影。”

　　然而，现在记者和大多数人所见到的楠溪江却与小叶描述中的有所不同：水依然很清、山依然挺拔秀美、两岸江石依然雄伟奇特，然而，江中除了石头便是江水的场景多少有些让人落寞，偶尔遇上却又匆匆逃走的几尾小鱼成了整条江面难得一见的“奇观”。

　　“江中无鱼”是近几年来楠溪江两岸60多万百姓的心头之痛，也是永嘉县各级政府部门和“中国第一包江人”季展敏等人心中无法放下的沉重大石。今年4月，永嘉县人大一份专门针对楠溪江渔业经营调研报告里不无焦虑地写到：“江中无鱼，流水不活。山再青翠，石再雄奇，楠溪水趣无处寻觅”。而两岸的一些百姓说，都是“包江”包出的祸。

　　包江中　偷鱼毒鱼管理难题

　　合同签订之后，双方根据合同上的协议实行封江护渔。事实上，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楠溪江的渔业资源的确得到了较好的恢复。到2000年的时候，江中鱼群便时有出没，社会舆论也颇为认同。

　　然而，事情发生急转，也正是从鱼儿渐丰时，偷鱼、毒鱼事件接连不断。仅1999年3月到2000年元旦前，光是被巡逻队发现的各类偷鱼事件就有89起。2000年元旦那天的毒鱼事件，更是直接向“包江人”发起了挑战。

　　2000年元月一日清晨，楠溪江主干流上发生了一起恶性毒鱼事件。大大小小的死鱼白花花地漂浮在江面上，绵延达两公里。永嘉县农业局副局长金连顺告诉记者，发生这种行为，主要还是包江人的利益与当地百姓的利益发生了冲突引起的。居住在江边的一位村民说：“村里原来有三个承包组，每年交1万元。因为是同村，大家不好意思偷鱼。现在是外村人搞承包，没有面子关系，偷鱼也就不管了”。

　　季展敏告诉记者，他们专门成立了楠溪江渔业资源开发有限公司，聘用了25名管理员，一个巡逻队和100个临时机动队员，对承包流域巡江护渔，对20处鱼群集中的深水鱼塘，24小时看守。然而，不但收效甚微，偷鱼、炸鱼、毒鱼事件也不断。甚至因为公司人员超权限违法管理，导致该公司副经理王丐送因非法拘禁偷鱼者被判了刑。“我们投了100多万元下去，全部打了水漂，至今颗粒无收。”而从2002年下半年开始，季展敏等人还将公司的办公用房退租，牌子也暂时收了起来，改由楠溪江边沙头镇上的临时管理点负责日常管理工作。2002年10月后，他们也未再往江里投过一尾鱼苗。

　　同时，从承包开始，县渔政主管部门便一直坚持开展渔业法规宣传，放流增殖，配合管理。“我们的工作人员被围攻、被威胁、被打的事件就有20多起，我们一个分管站的站长甚至因为执法过程中不小心伤了人被判了刑；而他们到现在为止，连续4年了，只交了10万块的渔业资金。”

　　包江纠纷　中止承包各执一词

　　今年7月6日，永嘉县农业局已给承包者季展敏发出公函，要求中止楠溪江承包合同，重新启动楠溪江水产资源保护工程。

　　据了解，今年1月份开始，永嘉县人大组织有关部门对楠溪江包江进行全面调查，还召集有关部门举行协调会，达成共识，决定尽快中止包江合同，重新启动对楠溪江流域水产资源的保护，并将调查材料上报永嘉县委。金连顺说，他们发出公函后，还与承包者进行协调，承包者基本同意中止合同，但要求政府赔偿他们270多万元的经济损失。而根据楠溪江包江合同，承包者还拖欠170多万元的资源增值费，永嘉县农业局要求承包人补交，因此协调最终没有成功，下一步只能通过法院来解决。

　　而季展敏也称，他们只有要求以法律程序解决中止合同一事，并要求县农业局赔偿他们的先期投入和违约金共计270万元。“我已经对楠溪江承包彻底失去了信心，现在正在山东考察看看有没有什么好投资的。”面对四年心血换来的一场空，季展敏显得很颓丧。

　　金连顺说，调查组认为，楠溪江渔业经营方式几经反复，均未取得满意效果，症结在于此前没有很好地认识到楠溪江作为国家级风景名胜区的特殊性，长期忽视渔业资源对于楠溪江水质方面的生态价值和旅游方面的观赏价值。“今后，我们设想会封江一到两年，调查组也认为，楠溪江渔业必须从过去捕捞为主的破坏式经营，转变为以增殖为主的涵养式经营，对渔业资源严格保护，造福后代。”

　　【编后】

　　从分包到“包江”，再到今后可能的再分包，所有人的出发点应该都是为了更好地利用、平衡和保护生态资源，只不过方式方法上不同而已。但就如调查组人员所说，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包江后的管理难度会“超乎想象，始料不及”。任何事物的发展不可能都是一帆风顺的，我们希望，楠溪江的渔业经营处理上，有关方面能够从“包江”中吸取教训，总结经验，不断矫正前进的方向，最终寻找到真正适合保护楠溪江渔业资源的方法，平衡当地的生态环境，让楠溪江的秀美山水万古流长。来源：今日早报　作者：本报驻温州记者　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