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香嘴”及其他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9月05日06:36 天府早报

　　川菜烹饪术语中的“五香”是概数。大凡用茴香、花椒、豆蔻、陈皮、草果、八角、山奈、桂皮、排草、砂仁、白叩、栀子、草叩等香料烹制的食品，都统称“五香”。北方人也喜欢用香料做菜，巩汉林的喜剧小品《十三香》，就如实记载了香料数量。“五香嘴”说起来朗朗上口，如果改成“十三香嘴”，肯定会非常拗口的。

　　在对嘴巴的社会属性进行分类时，成都人却很细腻。巧舌如簧的嘴巴叫“油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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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嘴滑舌”的缩略语。“油嘴”其实也是饮食词语———我们的小日子如此滋润，几乎每天都少不了回锅肉，嘴巴焉能不油噜噜的？由“油嘴”衍生的“油嘴狗儿”，含义就较为复杂，它本来是对贪吃小娃娃的昵称，在社会生活中却被赋予新的含义，专指白吃白喝的人士，典型例子是电视连续剧《闲人马大姐》中那位开口就大言不惭自称“咱有钱人”，却穷酸饿瘪地到处蹭饭吃的潘大庆。成都方言“穷酸饿瘪”极为传神，“穷酸”的意义不言自明，“饿瘪”则入木三分地刻画出饥肠辘辘肚子干瘪的情状。

　　对特别喜欢讲弯弯道理的人，我们会说“嘴狡”。“狡”在成都方言里，既有狡猾的意思，还有厉害、泼辣的附加义。如果把“嘴狡”的语序倒置成“狡嘴”，就有狡辩、强词夺理的含义了。对不擅言辞的人，我们却不会直截了当地说人家“笨嘴”，而是以“舌头不转”的婉约修辞手法，表述我们的真切同情。形容词“”，被成都人活用为动词，所谓“”不转，不是先天蜷曲不能伸直的“绊舌头”，而是嘴笨口拙之意。

　　还有一种所谓“甜嘴”，一般指说的比唱的好听。“甜嘴”曾经是女人的专利，方言形容为“嗲声嗲气”。时下的“甜嘴”，意思虽然比较暧昧，却不再存在性别歧视。高仓健类的冷峻和奶油小生式的俊美都成了过眼烟云，最抢手的是嘴甜如蜜的新好男人。话又说回来，女人嘴甜就够让大款晕头转向的了，如果某个男人被冠以“甜嘴”的称呼，他的德行还用人们评说？“大嘴”也颇有意趣。尽管宽大而厚实的嘴唇是世界通行的性感标志，追风者恨不得割出像茱丽叶·罗伯茨那样的特大号嘴巴，但是，成都俚语中的“大嘴”，却不是美的具象。比如，“大嘴老鸹”的义项就比较广泛，既指贪吃的饕餮，又指有口无心的爽快人。

　　最有趣的是我们把小姑娘叫成“五香嘴”，外地人很可能莫名其妙：就算人家火锅、“麻辣烫”吃得太多，患了口腔溃疡嘴巴发出异味，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况且她们嘴里像洋人那样不停地咀嚼口香糖，不但使腮帮子的肌肉更丰满，而且满口生香，只应该叫“香嘴”才是，“五香”从何而来？外地人有所不知，这恰恰又是成都人的幽默之处。小姑娘们特别喜欢吃各种零食，七号豆干八号花生九号瓜子十号胡豆外加麻辣牛肉什么的，吃得没完没了，那嘴巴怎能不香出各色滋味来？

　　为“五香嘴”生产小食品的厂家也很幽默，用“你的牙痒痒了吗”打广告。通常情况下，“牙痒痒”是贬义词，比如“恨得牙痒痒”，是愤恨到极点的意思，此处却带有极强的蛊惑性。我的嘴巴禁不住也痒痒起来———“五香”也好，“N香”也罢，啥子时候牙痒痒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悉听尊便。但是，千万别随地乱扔瓜子壳、包装袋，做一个遵守社会公德的“五香嘴”，就会更香更美啦。

　　宋大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