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淫小姐改行做“同伴教育” 指导小姐妹防艾滋 | |||||||||
---|---|---|---|---|---|---|---|---|---|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9月21日11:07 新桂网 | |||||||||
一个曾做过“小姐”的女孩,“改行”之后,仍然活跃在“小姐”们的周围,她用自己掌握的防病知识,告诫这些姐妹们——她们的“工作”很危险。 核心提示 唐绫子是柳州众多“小姐”中的一个普通姐妹。她接受艾滋病、性病防治工作者的培
走近绫子,不仅看到了“小姐”的另类生活,也为她们透支青春的行为而深深惋惜。 被拉“下水” 中等身材的唐绫子,长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两片厚厚的嘴唇,透出一股迷人的气息。她说她很喜欢城市生活,又非常害怕城市里的人。3年前,就是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跟朋友走进城市,从一个少女变成了“小姐”。 “那一年我刚高中毕业。”绫子说,正苦于无事可做。一个在广东打工的女友劝她一起去广东。但她没有路费,也舍不得离开男友。女友一听就笑了:“路费我帮你出。男人说不定今天是你的,明天就跟别人了。” 绫子去了,最先去的是一家发廊,她以为朋友带她去发廊学手艺,很开心。但进到店里之后,就发现有些不对。进出发廊的都是男人,并且极不规矩,动手动脚的。而店里的“服务员”不仅听之任之,甚至还主动迎合客人,令她又羞又难堪,极为反感。她问朋友:这些人怎么了?朋友却说:“这有什么?”并当着她的面,接了一个客。 她害怕了,想逃,可身无分文。朋友开始做她的思想工作,叫她接客,她吓得大哭。坚持了1周,仍被强迫“下水”。 走出第一步,绫子很快变了一个人似的。起初的羞涩与害怕,也被每天的收入冲淡,并且形成一个至今让她想起来就无法原谅自己的念头:店里一些“小姐”比她长得漂亮、家庭条件也比她家好、年龄也小许多,她们都能做,我有什么做不得? “但‘小姐’的生活太危险了。”绫子说,每天从下午一直到凌晨,满心里只有一个字“钱”!这种体力上、时间上的耗费,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基本卫生知识的缺乏,潜在的健康安全令人后怕。没有任何人告诉她怎么防病,也不知道什么是性病。艾滋病更像是与自己不相干一样,根本不去关心。姐妹间相传的,只是如何避孕。因怕麻烦,也担心客人不高兴,几乎无人使用安全套。真正知道害怕、知道自己的危险,还是来到柳州之后。 心理转变 在广东做了快一年的绫子,爱上了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对她也非常地好。可是有一天,那男子突然对她说,他要去很远的地方了,眼神里再也没有过去那种温柔。 她不肯相他会那样绝情,哭得双眼像金鱼眼一样。姐妹们笑她:“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只不过是他想花钱玩一把的那个罢了。”她受不了了,决定回到故乡重新找回爱情。可是,回家才发现初恋的情人已与她人牵手,而穷乡僻壤的孤寂已无法留住她。春节过后,她来到了柳州。 重新进入“青楼”的绫子,更加放纵自己,她疯狂地接客挣钱。直到2002年7月,国际卫生组织的一个性病、艾滋病防治项目在柳州娱乐场所启动“推广使用安全套”活动,这个活动像一面镜子,让绫子照见了自己。 “第一次帮我们进行疾病普查,就是覃姐。”绫子笑着说,那时她正在柳州市城南片区一家浴脚堂工作。普查时,担当外展医生(主动走进社区、服务场所为“小姐”服务的医师)的柳州市二空医院的覃美容医师一边为她们做检查,一边向她们讲解各种性病的传播方式、感染后的危险,以及艾滋病的传播途径。 “我一听就害怕了。”绫子说,她最大的理想就是挣够钱之后,就去找一个“白马王子”,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然后生一个可爱的孩子,让孩子来实现自己未曾实现的理想——上大学。可如果自己染病怎么办?轻则花掉所有的钱,重则有可能病死他乡。她开始重新认识审视自己的行为。 医生离开后,她非常紧张,每天都要打几次电话问医生,自己有没有问题。当得知“没问题”时,她才松了一口气。从此,她开始主动学习保护自己的知识,并将自己知晓的知识向其他姐妹传授。她积极的态度,也引起项目组工作人员的重视,将她吸纳为同伴教育宣传员,希望通过她,将更多的防病知识传授给其他“小姐”。 绫子欣然接受这份没有报酬、且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的工作,她也干得十分认真。她负责的柳州城南片区某街道数十家发廊、按摩院、浴脚堂的同伴教育工作,帮助那些新来的姐妹们掌握基本防病知识。 “同伴”教育 绫子的同伴教育从她所在的发廊开始(她们的工作点经常变动)。 发廊里的姐妹无论是年长的还是年少的,都与过去的她差不多,对健康知识毫无所知。她便利用一切机会告诉她们:安全最重要。否则,挣再多的钱也没用。可刚开始,很多人都不愿听,她就将覃姐给她的宣传资料一份份地发给姐妹们阅读。特别是知道谁染病了,她会主动陪她们去找覃姐,让覃姐更详细地讲解疾病的危险性。有一位姐妹不听劝告,被传染上了尖锐湿疣,自己受苦不算,还花去了不少治疗费。她不失时机地说:“这还算小事,万一得了艾滋病,你怎么办?” 姐妹们的思想做通了,可老板却有意见了。有一次,因为姐妹们坚持不接待不使用安全套的客人,店里已接连两天没生意了,老板生气了,姐妹们也有些担心了。绫子对老板说:“你不能只管挣钱。万一姐妹们得了病,你肯拿钱为她们治病吗?” 慢慢地,绫子的宣传起了作用:“小姐”的患病率开始下降。绫子的名气也在姐妹们之间传播开来,谁家店里来了新姐妹,都会叫她去送资料、做指导。绫子的名气大了,事情也多了,但她总是努力地去完成。有一次,项目组得到一些新的防病资料,希望以最快的速度发放到“小姐”手中。绫子很爽快地说:“把资料给我吧!” 绫子知道,“小姐”是一个十分敏感的人群,如果她们在一起聊天时,知道有的姐妹有新资料,而有的没有,就会认为别人看不起她,以后的工作就更难了。为了打消姐妹们这种思想,她从下午4时开始,背着资料一家家地去发,发完了还要告诉姐妹们怎么掌握。一直到忙到次日凌晨2时多,才把工作做完。 有了这一次,绫子与姐妹们的关系更好了,走进哪家娱乐场所,都会受到欢迎。但她很快发现:这种欢迎,不是对她个人的,而是对她这种特殊身份及对健康知识的需要。她是“小姐”,她们信任她;她懂得防病知识,她们更需要她的帮助。 唤醒自己 在将近一年的同伴教育活动中,绫子收获了她最得意的果实:唤醒了自己,并且坚决离开“小姐”行业。 “去年8月左右,我突然发现自己也出现了不舒服症状。”绫子说,自从她知道性病、艾滋病的危险之后,她就非常注意自己的行为,可意外总是会防不胜防的。她在一次使用劣质安全套时,染上了生殖疱疹。 “如果这次是艾滋病毒,我就是死定了!”绫子说她在得到明确诊断后,仍然心有余悸。姐妹中也不时传来患病的消息,有的HIV阳性,有的得了多种性病,还有的被客人引诱吸毒,她感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威胁。 2003年9月,她决定退出“小姐”行列,自食其力。可她无一技之长,一时又没有了主意。2003年12月,一个电子业务班在柳州开班,绫子看到了希望,她迅速抓住这个机会,毅然脱离“小姐”,进入学习班学习。如今,已是一家服务单位的业务主管。 绫子不做“小姐”,可她的同伴教育仍没有停下。半年多来,她仍然时常回到过去工作的娱乐场所,给新来的姐妹带去防病资料,讲解相关知识,常常一去就是半天。在她现在工作的环境里,她也会很自然地向同事们宣传艾滋病、性病的防治知识。只是这样的宣传更难做———即要达到效果,又要隐瞒过去的身份,常需要多花两三倍的心血。 但绫子毫无怨言,认为这是自己应该做的。由于做“小姐”时留下的心理阴影常常折磨她,她希望通过同伴教育,用自己的行为,影响更多的姐妹,让她们早日回头上岸,重新找回自己;或者,减少疾病的扩散,也算是将功补过。 采访后记: 艾滋病从吸毒人群向普通人群扩散,这已是不争的事实。在这个扩散过程中,研究人员认为:“小姐”是一座不容忽视的“桥梁”。“桥梁人群”控制的好坏,将可直接影响到传播速度。2002年秋,柳州市在国际卫生组织及联合国人口基金会的支持下,开始以“小姐告诉小姐”的同伴教育方式,寻找突破。两年过去,效果显现:“小姐”性病感染率下降6个百分点,HIV阳性率比基线调查时减少0.6%。 绫子过去的生活,只是“小姐”的一个缩影。她现在仍在坚持的同伴教育,也是“艾防”工作中的一个侧影。像她一样做“小姐”同伴教育的,柳州市还有3人。相对防疫重任,她们这个队伍也许太单薄。正如绫子的担忧:还有“站街”的流动“小姐”、男性中的“先生”以及同性恋、民工群体,她无法进入,外展医生更难进入。可漏掉他们,许多防疫工作将事倍功半。 解决“小姐”等人群中的疾病流行情况,是一个新难题。这个难题如何突破,从绫子和她的姐妹们身上,我们已感受到了紧迫感。(南国今报记者 罗素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