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不去的 “职员心态”

　　上海有一个几十年养下来的好习惯——不在公交车上抽烟。然而，近些年来，这个习惯被破坏了，坐车的上海人只会 对吞云吐雾者暗暗咬牙瞪眼，却不会有人发声劝阻，连售票员也不例外。为什么？免得挨揍！上海人大多谨小慎微、循规蹈矩 ，很少有敢为天下先的勇气。

　　在计划经济的时代，这种性格特征尚不明显。到了“摸着石头过河”的时代，人家都已过了河，上海人还在犹豫：“ 允许我过河吗？”他一定要得到明确的许可，才会趟过去。当然，可能会趟得比那些先过河的人们更快更好。且说浦东开发吧 ，上海人绝不会干违背组织纪律的傻事，他们只会悄悄地组织各方人士把开发浦东的规划做出来，不动声色地游说、等待，一 旦中央宣布了精神，他们立马像变魔术般成立起工作班子，有条不紊地操作起来。

　　有人将上海人的这种性格归纳为“职员心态”使然，并认为这是早至百多年前上海开埠之后，上海人在租界内外的殖 民统治和封建统治的“双轨”环境中谋生活养成的性格。当时，大量来自祖国各地的有闯劲又精明的人们涌到上海，拳打脚踢 ，从好不容易谋得一份工、一碗饭，站稳脚跟，到成为日后最看不起“外地人”的上海人的主流。他们学会了怎样在外国人和 中国人手下打工和谋发展，懂得了怎样和周围各色人等周旋而避免对自己的伤害。上海人原有的闯劲在数十年计划经济环境中 日渐疲软，而“职员心态”却得以延续并有所发展。

　　今日，在面临着重大机遇和巨大变化的上海，在最需要建设者的原创能力和开拓勇气的时代，“职员心态”积重难返 的上海人就有些踏不准节拍的尴尬。

　　国际性的网络浪潮早已在国内其他大城市造就出好多声誉卓越的网站和名头当当响的风云人物，而上海这个中国计算 机产业的先驱之一却眼睁睁地傻了好久，最近才出了个有点样子的“东方网”，还是官方督办才成的。像张朝阳那样赤手空拳 创下网络界大地盘和大名头的主，还是没有见到。

　　上海娱乐圈也很尴尬，多年来没见什么震得住国内更罔论海外的制作或名角。上海人不服“外地人”，也不服自己人 ，自己圈内出了个有点成就的人物，不是一起去捧场，而是纷纷去找碴。你去上海问问陈逸飞、余秋雨的同行们，会有几个人 买他们账的？甚至不是同行的媒体也对他们不热情。上海的媒体不骂人，而是惯于“冷处理”。

　　再说上海的主流报纸刊物，过去和各省市比要高出一头。现在呢？面孔板了，陈式老了，没有太难看的，也没有太好 看的。一些新潮报刊，也是其他城市先行者的翻版。倒也挺成功，但，为什么这个中国现代报业先驱城市要靠模仿而不是首创 呢？

　　管闲事怕挨揍，打工的怕下岗，捧着“官窑”饭碗的官总不怕了吧？也怕——怕来自更大官的批评……被管惯了的上 海人，可怜！

　　文/乔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