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血案震惊东北 家长行凶三学生跳楼一死两伤

　黑龙江省佳木斯市的张秋玲终于拿到了逼死爱子的凶手的判决书。面对着对两名凶手分别处以7年和4年的判决结果，张秋玲心里说不出是喜是忧！

　　事情还得从半年前说起。2004年4月6日夜，黑龙江省佳木斯市某中学三名学生，为躲避闯入学生宿舍欲殴打学生的同学家长，在极度惊恐和求助无果的情况下，跳楼逃生，造成一死两伤的严重后果，事件震惊东北大地。

　　本来，学校根据上级统一部署，对人员出入控制非常严格。但受害学生的父母怎么都无法理解，四个手持铁棒的凶犯怎么能在深夜之中闯过重重把守，明目张胆地深入这所省级重点中学的宿舍楼，对手无寸铁的学生实施暴行呢？

　　深夜，三名中学生跳楼逃命

　　1985年3月，肖光出生在佳木斯市，像所有独生子一样，肖光得到了父母无微不至的关爱。父亲做生意，家境殷实，他的成长环境比一般孩子要好得多。

　　初中时，肖光喜欢上了篮球，并且经常随队一起代表佳木斯市参加各种比赛，获得过佳木斯市中学生最佳球员奖。在佳木斯市，这所省重点中学的篮球队赫赫有名，他在心里萌生了一个梦想，一定要凭自己的本事进入这所中学读高中，能到这里读书、打球是他最大的愿望。

　　2002年9月，肖光终于以超凡的球技征服这所中学的领导，如愿以偿进入了该校。不久，凭借实力，肖光担任了校篮球队的队长。

　　2004年4月6日，肖光的姥姥过生日，肖光和父亲肖莫军和母亲张秋玲一道去给姥姥祝寿。祝寿回来，爸爸妈妈一直将他送到了学校大门外。

　　按着通常习惯，张秋玲每天晚间睡觉前都要和儿子通一次电话。当晚9时12分，她拨通了儿子的手机，和他互道了晚安。

　　半夜时分，睡梦中的肖莫军夫妇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惊醒。打开房门后，肖莫军看到门外站着三四个儿子的同学。其中的一个焦急万分地对肖莫军说：“叔，不好了，肖光从楼上摔下来了，正在医院抢救呢！”肖莫军听了，脑袋“嗡”地一下，马上意识到儿子出大事了。

　　夫妻俩慌慌张张地下楼打了一辆出租车，急速向佳木斯大学附属第一医院赶去。

　　在车上，肖光的同学向肖莫军夫妇讲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当晚，肖光接完母亲的电话后，便和同住在男宿舍514房间的同学聊天。快10点时，同寝室的小雷同学趴在窗台上吹笛子。这时，在楼下与人闲聊的叫郭小鹏的学生冲楼上喊：“笛子吹得挺好的啊，是人吹的吗？”小雷听到后，心中有些不快，对正要上楼的同寝室的明明说：“你问一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明便和郭小鹏说起话来。谁知话不投机，两个人打起架来。小雷见他们打起来了，就和肖光一起跑下楼。郭小鹏见又下来两个人，便往学校大门口跑，被肖光追上绊倒在地。

　　随即，肖光感到很后悔，便将郭扶了起来。一边向郭道歉，一边和赶上来的小雷将郭领到男宿舍楼的五楼水房，拿来毛巾陪郭洗了脸。肖光说：“不打不相识，我们误会了，以后你就当我弟弟，有事找我，走，到我们寝室坐一会儿吧。”来到514房间说了一会儿话，舍监老师闫老师吹哨熄灯(学校规定10点半熄灯)，几个人赶紧将灯关掉，也回自己房间去了。肖光和同寝室的同学躺下休息。

　　　半睡半醒之间，几个人突然听到走廊里传来一片嘈杂声，有人说是郭小鹏的家长来了。肖光宽慰其他几个同学说：“没事儿，我们向家长解释、赔礼，他们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肖光的话还没说完，房门就被砸得震天响，只听几个人在门外恶狠狠地喊：“敢打我儿子？小兔崽子，给我滚出来！”“出来，看我不整死你们……”几个学生一下子吓坏了，一个个子矮小的同学吓得钻到了床底下，小雷和明明跑到门前拼命拽住房门(门向外开)，肖光则躲在窗前用自己的手机拨打110求救。突然，房门上梁的玻璃被“哗啦”一下打碎了，随即一根铁棒伸了进来。屋里的几个学生吓得魂飞魄散，拚尽全身的力气拽着房门，甚至手都僵硬了。门外的人还在狂躁地边骂边踹门，眼看着房门被踹得裂开了缝子，几个学生惊恐中想到了跳楼逃生。肖光蹬上窗台，双手抓住了外墙上的水漏子，慌乱中一失手，整个身体便从五楼坠了下去……

　　　小雷和明明见肖光重重地摔了下去，便将房间内床单撕碎，先是顺着接起来的床单下到三楼缓台，然后跳到了一个煤堆上，这才侥幸没有受到重伤。

　　　肖光跳楼后，110警车23点31分赶到，将到校滋事的郭小鹏的父亲郭凤松、表哥林海龙抓获。随后，120急救车也赶到，将摔成重伤的肖光紧急送往医院抢救。

　　儿子走了，母亲疯了

　　肖莫军夫妇赶到医院时，肖光头脑还比较清醒。张秋玲心如刀绞，她冲到儿子面前，双手颤抖着捧住儿子的双颊……肖光虽然睁不开眼睛，但他却一下子感到了是妈妈在自己的面前，他突然惊恐地问道：“妈，你犯心脏病了吗？你的手怎么抖得这么厉害？”然后，肖光冲着旁边的人声嘶力竭地大喊：“你们让我妈出去，我妈有心脏病，帮我把我妈拽出去啊……”呼喊中，肖光晕了过去。

　　　儿子的话，像重锤一样击打着张秋玲的心，令她肝肠寸断。她伸手去抓儿子的胳膊，发现他的胳膊已经断了。进一步观察，发现儿子的腰部鼓起很大一个包。

　　　肖光已陷入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状态，但他仍努力回答妈妈的问话：“妈，他们人多，他们有凶器，要杀我们……”过了一会儿，昏迷中的肖光突然艰难地冲父亲说：“爸，照顾好我妈啊，给我……报仇……”说完，肖光因高处坠落造成静脉血管破裂、失血过多而永远闭上了眼睛……

　　　肖光死亡后，肖莫军夫妇双双住进了医院。张秋玲在痛失爱子的突然打击下，除了心脏病发作外，又患上了间歇性精神分裂症。犯起病来语无伦次，不认人，往外冲，要两个人日夜监护才能保住人身安全。每当清醒的时候，张秋玲总是念叨儿子临终前说过的为其报仇的话语，她决心为儿子讨个公道。

　　谁给儿子打开了死亡之门？

　　肖莫军夫妇认为儿子的死，跟学校疏于管理有直接关系。因为这所中学明确规定，学生宿舍晚10点30分封寝，平日里学校对此要求得非常严格，郭小鹏的父亲、表哥和另外两个社会闲杂人员怎么能明目张胆地闯入学校闹事？况且事情发生时，学校还有值班老师、保卫干部和两道门卫，怎么没能制止住这起暴力侵害呢？因此，肖光死后，他们并没有将儿子的尸体马上火化，而是保存在医院太平间的冷藏柜里。然后，肖莫军夫妇要求学校将事情讲清楚，并承担相应责任。

　　佳木斯市振兴律师事务所接受了肖莫军夫妇的委托，对肖光跳楼致死案展开了调查。据当天学校大门门卫刘师傅介绍，当晚有两名女生说晚回来一会儿，让他给留门。晚10点30分，刘师傅按规定将大门关上。大约11时许，来了4个学生家长，正好那两个女生也回来了，刘师傅将门打开，那些家长便跟着两个女生进到门里。按照学校规定，过了10点30分，学校大门是

　　里不准出外不准进的。刘师傅也曾试图阻拦这4位家长，但4个人不听劝阻，径直闯了进来。刘师傅见状，便给学生宿舍值班室打电话，告诉有4个家长奔学生宿舍去了。

　　当天在宿舍值班的更夫介绍说，当天夜里11时许，他突然听到敲门声，开灯一看，有两名学生陪着郭小鹏站在门外。这时，陪着郭小鹏的一个学生喊道：“打架了，郭小鹏的父亲来了，快开门。”更夫忙给舍务老师闫老师打电话，但没人接。这时，闫老师从楼上下来了，更夫问闫老师怎么办？闫老师对更夫说：“把门打开。”有了舍务老师的话，更夫才把门打开。谁想，竟一下子冲进了4个成年人，连喊带骂地奔楼上去了。而当日值班的舍务老师闫老师也显得很无辜的样子：“接到学校大门卫(正门)电话，有4个家长冲进来了，说有学生打架了。我认为人来了我要接待，我便从四楼值班室往一楼走。走到一楼楼梯口时，我看到郭小鹏站在门外，同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敲宿舍楼的窗户。我隔着门看，是郭小鹏的父亲，他说，你开门，我给孩子看病。我们互相认识。当时我想，如果不开门，砸坏玻璃、影响学生睡觉我承担不起，我就告诉更夫把门打开了……

　　还有一个细节，肖莫军夫妇提起来感到很费解。儿子死后，肖莫军从儿子的手机里调出的肖光拨打110报警的时间是11时12分。在这期间，肖光还给与父亲共事的海东打了求救电话，但由于海东在开车，当时没有接肖光打来的电话。但过后调出了肖光给他打电话的时间是11点31分。至于儿子是什么时间跳的楼，肖莫军也许永远也搞不清楚，但在这19分钟里110没有来却是不争的事实。肖莫军不理解的是，佳木斯市公安局局长曾在电视里向全市人民承诺：110接警后，市区5分钟到，郊区10分钟到，而这所中学正处于市区中心地带，110为什么19分钟没有赶到？

　　29万，能赔偿儿子如梦的青春吗？

　　　得知儿子跳楼致死的详细经过后，肖莫军夫妇找到这所省重点中学，让学校对儿子的死有个交待，拿出个意见来。经过反复交涉，学校终于拿出最终意见，承认在管理中存在责任，偿付肖光死亡赔偿费29万元。

　　　肖莫军夫妇多年从事个体经济，他们并不缺钱花。但人死不能复生，况且校方已从这起惨案中吸取了血的教训，加强了管理，他们依从了校方的意见。

　　　当地公安局已将此案侦查完毕。检察机关以涉嫌聚众扰乱社会治安罪将郭凤松、林海龙二人起诉到当地人民法院，他们终于得到了法律的惩处。

　　　肖莫军对记者说：“我儿子本不应该走。假如郭小鹏的家长稍微有点儿人性，不对与自己孩子一般大小、手无寸铁的学生施暴；假如这所中学的当班人员能够严格执行学校规定，不放任何外来人员深夜进入学校；假如那天110能够按着公安局长向社会承诺的5分钟赶到，我儿子肖光仍能和阳光下所有的孩子一样享受生命，也许将来能成为球星……但现在一切都不复存在。 □本报特稿/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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