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商话语权觉醒：开始呓语还是选择对话？

　　本报记者 谭野

　　郑州一家财经媒体最近提出了一个新的宣传语“十万商人一张报”，他们坚信豫商作为一个群体正在迅速崛起，希望能够为豫商“打造一个值得守望和参与的平台”。同样在该媒体改版第一期上，郑州一家知名房地产企业的总经理也激动地预言“豫商的力量将比任何商帮都大”。

　　豫商作为一个群体正在崛起，这不是一个冒失的判断，的确，在21世纪的前几年，部分豫商的优异表现已经为黯淡的河南商业史增添了动人的光彩，而“豫商的力量将比任何商帮都大”这种张扬的预言更凸现出一个群体发言的冲动：豫商正从沉默中走出，他们开始去找回自己失去已久的话语权。

　　但是，我有一个问题：在豫商们的话语权觉醒之后，是开始呓语还是选择对话？

　　在思考这一问题的时候，我很巧合地获得了河南省工商联的邀请，参加由他们和河南电视台公共频道共同筹拍的专题片《江与河的对话》的研讨会，在这里我听到了一些理性的声音，更窥见了当代豫商对话语权的理解与选择。

　　据《江与河的对话》制片人介绍，该片主旨将围绕“借江说河”的总原则进行。“江”，是长江三角洲地区，就是江苏、浙江和上海。“河”是黄河，在节目中特指河南。

　　中国古人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西方哲人也有类似的观点。自然地理环境深刻而微妙地影响着、塑造着不同地域人群的文化性格和行为方式，从而也形成了不同地域经济社会发展的不同风貌。

　　为什么要进行“江”与“河”的对话？

　　省工商联一位负责人这样回答：“因为在民营经济的发展方面，‘江’与‘河’存在着明显的差异，这些差异引起了我省企业家们的关注、探究和议论的兴趣。”

　　其实早在20世纪90年代初，曾经有一本书，名字叫《南商与北商》。它用大量的篇幅赞美浙江商人的“独领风骚”、广东商人的“天赋商才”、上海商人的“精明海派”，而对河南人的守株待兔、封闭保守、小事精明、大事糊涂、小富即安、故步自封等缺乏现代商业精神的行为方式则进行了辛辣的批判。

　　这种批判一度让河南商人感到不舒服甚至气恼，却又不能完全否认其所列事实。“杂货铺老板的素质”这种评价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并不能说是“恶毒的攻击”。

　　但是，这一次河南企业家们选择的并不是辩解或沉默，而是积极的对话。

　　该片的编剧介绍：“在谈话的内容设计上，我们注重‘观念’的差异，而不去刻意地责怪与抱怨，观念的修复是本片的主线。”

　　长江三角洲地处沿海，近现代以来，江、浙、沪重商成风，人们的性格勤奋而又灵活善变。在工商业史上有过许多可圈可点的辉煌。河南地处中原，中原文化是一种农业文明，其突出特点是安土重迁，守旧恋乡，重农轻商。似乎更多地秉承了“愚公移山”的英雄血脉，出过许多“出大力、流大汗”、“不怕苦、不怕死”的英雄典型。但在工商领域的“财富英雄”似乎从来都是缺位的。进入以市场经济为时代主旋律的20世纪后20年，这似乎成了河南为人诟病的大缺点。比如，20世纪80年代后期，当南方一些省市民营企业遍地开花的时候，我们河南许多民营企业还“名不正，言不顺”，还被姓“社”还是姓“资”的问题所困扰，还要想方设法挂靠在国有或集体名下，叫“戴红帽子”。民营企业无论在数量、规模、发展水平上都远远不如南方地区。

　　所以观念的修复和对接，远比从史书中搬出“商圣范蠡诞生在河南”等考证更有价值。毕竟“商城遗址”只是往昔的历史，凭借历史的“断壁残垣”成就不了当代豫商的美好梦想。

　　其实在《江与河的对话》专题片的研讨会召开之前，省工商联已经组织了部分豫商前往长江三角洲地区与当地的知名企业家、政府官员交流和对话，而这些交流让企业家们收获颇多，一位参与这项活动的企业家告诉记者：“江南行，我们不仅看到了自身的差距，更看到自己的未来，因为他们的今天有可能就是我们的明天。”

　　参与了这些活动的企业家们很少言及“挑战”这个词，他们只是仔细地审视自己，观察别人，他们不需要宣言，更热衷对话。

　　从亚细亚到红高粱再到郑百文，“挑战”曾经一度成为河南知名企业的“口头禅”，但时光以残酷的方式让人们见证了“宣言”的脆弱。

　　其实，我的一个朋友在一年前曾经写下一篇铿锵有力又意蕴深长的美文《豫商三千年记》，在文章中他说“正如所有中国商人一样，新豫商正在迅速地提升自己，他们熟悉现代企业管理，能够熟练地使用互联网，甚至能操一口流利的英语与外商谈生意。例如，漯河的乡镇企业开始高薪聘用高素质的职业经理人，而中牟的农民也成功地借助互联网把大蒜卖到了国外。让人感到欣慰的是，新豫商也在坚持着自己的特色：在接纳并应用杰克·韦尔奇领导艺术的同时，他们还不忘在自己的书架上摆上《孙子兵法》，甚至《大学》、《中庸》”。

　　在文章中，他把这个时代的豫商之前加了一个“新”字，并以此定义出了一个新的群体——“新豫商”，他也大胆地预言“新时代，新豫商，新形象”。但是我始终不能像他那样乐观，我无力让自己的眼睛只扫描一些表面的现象就“入木三分”地作出一些划分时代的判断，我只知道，任何一个民族，一种文化，一个群体在走向未来的同时也在继承着过去，人为割裂总显得武断而肤浅，同样一个群体在发出宣言之前，总需要先学会平静地倾听以及积极地对话。

　　豫商的确在崛起，但“豫商的力量将超越所有的商帮”的预言则有点“呓语”的色彩，河南企业家在话语权意识觉醒之后是开始呓语还是选择对话，这应该不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而态度却往往决定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