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老乡家在东北松花江

　　本报记者 张育新

　　松花江畔有我的家

　　读者可能不熟悉朱质冰，但是似乎很少有人不熟悉这样两部电视剧：《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中国式离婚》。电视剧的出品人就是朱质冰。

　　朱质冰电话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他与黑龙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朱质冰的父亲是黑龙江省密山县人，母亲出生于勃力县。正是因为有了这样一层关系，接受采访时，朱质冰富有磁性的声音中有了一份谦恭与温暖。面对记者的提问，朱质冰不假思索地回答：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他的回答，扯近了和记者的心理距离。

　　朱质冰其实很小就离开了黑龙江，和当空军的父亲辗转在祖国各地。大学考入北京广播学院播音系，最后却阴差阳错地走上电视剧创作的小径。

　　说起走到今天做电视一途，朱质冰感慨万千：最初的准备可能是无意的，是在湘西的十万大山中耳濡目染的。湘西的风情与童年时期的老电影，是朱质冰最初的启蒙。北京广播学院毕业后，朱质冰的选择是偶然中的必然。

　　因为有了松花江的豁达豪放，加之南方山水的温润婉约，才有了今天既深刻又内敛的朱质冰。

　　从“恐惧”开始，到“陌生人”登堂

　　朱质冰投入电视剧制作的过程与中国电视剧的发展联系密切。1996年，中国电视剧开始市场化运行，到2000年初，引进剧退出黄金时段，有志于电视剧的中国制作人迎来黄金机会。当时，一部如今看起来很一般的电视剧进入市场，抢播的电视台打破了头。朱质冰投入第一部电视剧《一级恐惧》的创作，剧情讲述老百姓挖河泥，挖出日军细菌炸弹，由此引出的一系列恐慌。“恐惧”卖得非常火，打消了朱质冰对于电视剧制作的恐惧。

　　由于有了“恐惧”作为基础，2000年上半年朱质冰开始筹划“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最初的一闪念缘于一部反映家庭暴力的美国小说，一个警察无所不用其极地虐待妻子，朱质冰读后很长时间陷于惆怅的情绪当中。他找了一个相熟的北京作者，筹划剧本的制作。过了4个月，这个作者找到朱质冰，剧本还一个字都没有。尽管经过了许多努力，他对这个题材缺少感觉。

　　创作思想没有得到在剧本上落实是苦闷的，难道自己的直觉错了吗？这是一个应该很现实地反映生存状况的题材呀？朱质冰在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毅然让这个沉沦的题材重出江湖。他通过朋友找到北京广播学院任教的写手姜伟，这个善于讲故事的家伙表示，可以用一周时间攒起故事看看。一周后，在泰山脚下准备登山的朱质冰接到姜伟电话，故事已经有了脉络。朱质冰马上退掉客房，直接飞回北京阅稿。故事起伏跌宕，让朱质冰掉入深深的陷阱，看不到陷阱的尽头。从故事里出来，他心中压抑，简直不能自持。需要的就是这个！马上签合同，定剧本。这个剧本就是《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剧本出笼，选演员费尽艰辛。女主角最初选定蒋雯丽，由于种种原因未能如愿，改由梅婷替代。男主角斟酌再三，冯远征始终是最后一个人选。冯远征放下话，我最适合，你还会来找我。

　　这个电视剧成全了冯远征。冯远征阴鸷的目光，匪夷所思的心计，毒辣的手段，让看过此片的人记忆犹新。然而此片不能评奖，原因据说是主要角色是坏人。如此评奖观念，让朱质冰等人觉得不可思议。但这是现实。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一段时间里成为人们“说话”的中心，这在近年的影视剧中是不多见的。除了拍摄的艺术之外，更因为“家庭暴力”这一敏感话题，碰疼了人们的神经。

　　如果说拍摄《一级恐惧》时，朱质冰的心中还有一丝惶惑的话，如今他已经在电视剧的殿堂里拥有了位置。

　　“离婚”背后的主创与主演

　　作《中国式离婚》之前，朱质冰不认识陈道明。《中国式离婚》的名字也是受一部意大利电影的启发，那部电影的名字叫《意大利式结婚》。

　　朱质冰的脑海里印上了这几个字。分量重的不是这几个字的本身，而是中国式婚姻的现实。他找过几个相熟的作者，可是大家对这几个字没有感觉。通过熟人，朱质冰认识了王海。朱质冰的陈述让熟悉婚姻题材的王海有了感觉。一周时间，王海拿出了故事梗概，两个人一拍既合。王海建议，如果男主角找来陈道明，将会使电视剧增色。朱质冰不认识陈道明，他记住了王海 的话。

　　朱质冰说，有些事看似偶然，大概属于冥冥中的必然。剧本还没有完全确定，一次在北京一家饭店吃饭时，他们巧遇了陈道明。这次巧遇，两个人没有说话，但是坚定了朱质冰请陈道明的决心。朱质冰托人把剧本带给陈道明，等候他的回音。陈道明一夜看完剧本，托中间人说，我要见朱质冰。相聚说起剧本时，陈道明说：剧本是个美人，但是还有赘肉，需要修改。编剧采纳陈道明的意见，剧本的男主角由最初的职员变成了医生，蒋雯丽扮演的女主角由药剂师变成了小学老师。

　　朱质冰又一次制造了轰动，《中国式离婚》如果说取得了成功的话，是因为他让每个中国人都对自己的婚姻进行了反思，让把离婚的指责完全归罪于第三者的人们，学会了对婚姻的深刻自省。

　　出品人不能仅是投资人

　　朱质冰每年的出品不多，大约只有两部。但是，朱质冰的出品都带着他的印记，有他在思想上的投入，与意识上的产出。这些，不是每个出品人都能够做到的。

　　记者与朱质冰聊起这种在编剧过程中的类似于命题作文的印记，朱质冰颇为开心，这是他作精品、打品牌的部分成功。朱质冰认为，出品人不能仅是经济上的投资与产出，也就是不能只想着赚钱。他更应该是创作者，只有参与创作的出品人，才能把握好作品的脉搏。从这个意义上讲，中国目前还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出品人、制作人。而朱质冰的努力方向，就是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制作人。一个小公司，每年出品两部电视剧，但是朱质冰有信心把他做成品牌。

　　说起电视剧的火爆与成功，朱质冰认为就是“入户率”的提升。在晚间观看电视剧还是主流中国家庭的习惯，只有能够最大程度上唤起家庭成员共同认同的电视剧，才可能是取得好的播出效果的电视剧。朱质冰坦诚，《中国式离婚》是一部极具针对性的策划作品，之前他所制作的家庭问题剧《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成功，使他意识到了家庭剧的巨大潜力。《中国式离婚》将问题焦点放在“离婚”这一普遍的家庭问题上，并设计了三对不同年龄阶段、不同婚姻观念的夫妻，完全是为照顾到各年龄层的家庭成员。而《中国式离婚》中所呈现出来的情感状态和人物命运，“即使不完全是主流的，也是有很大代表性的，很有中国特色的”。

　　作品基调的“冷”是我们需要冷静

　　看朱质冰的作品，有时候会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冷，这种冷渗入心脾，即使在炎炎夏日，也会让人感到冷到骨髓。场景的冷、音乐的冷，主人公眼神的冷、心思的冷。似乎寒噤会不期然地涌上全身。

　　把这个感觉告诉朱质冰，他沉吟一下说，也许是作品需要冷静，需要我们有些距离地冷静地观察生活。朱质冰笑着强调，自己是一个绝对心软的人，有时看新闻都掉眼泪。但是电视剧不仅需要热闹，他需要一种冷观察，关心人的生命、生存和命运走向，实现真正的人文关怀。而这种关怀，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做、去看，会更真切。

　　朱质冰认为，电视剧的本质不是教育人的，一个人看过电视剧，能够有一点感悟、启发，电视剧的目的就达到了。或者，电视剧告诉大家，生活中有这样一些事情发生了，仅此而已。

　　朱质冰经营的不是资本巨大的公司，他的所有优势是自信以及对市场的认知。他说，市场化不是坐在屋子里喊出来的，而是在需求的天平上运作出来的。他表示，要做就做最好，为电视剧观众奉献能够触动神经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