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征一老汉大树锁疯儿五年多

　　【金陵晚报报道】仪征市月塘乡长兴村77岁的经应宝老汉有一个儿子叫经付银，今年55岁，因经付银精神不正常，常在外惹是生非，老汉就用铁链把他锁在了门前一棵大树上，如今已经有5年多，这些年就连大树也被“武疯子”的铁链弄断了，不得不另外换一棵大树。老汉说自己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有钱建一间房，能把儿子拴在房里。

　　抽烟的时候，他笑了

　　村民们告诉记者，从村头到经付银被拴的大树大约两百米。记者很快就看到了他，一个人被一根铁链拴在一棵大树上，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脏得已看不出原色。裤子像布片一样，在风中飘来荡去。他的左手手腕上，锁着一根粗粗的、3米多长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死死地咬在树根上。在他旁边半米远的地方是一地花生，这是乡亲们给他的零食。图：老汉大树锁儿也是无奈之举。段仁虎摄

　　看到有人到来，经付银本能地躲避，铁链哗啦啦地响，眼中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惊恐，然后就是木然地盯着记者一行。随行的同事为经付银点燃一支烟，他放松了许多，如同婴儿一般知足地吸着。偶尔抬起头笑笑。村民们说，今天他显得特别平静，不过到了晚上，他就会疯狂咆哮，很吓人的。

　　3米铁链，一个圈。经付银已经靠着一棵大树过了5年零2个月。

　　实在没有办法了，才锁他

　　经应宝老汉一共有4个儿子，妻子也有精神病，尽管发作次数并不多，但23年前妻子还是因病去世了。大约是20年前，三儿子在结婚的第二天落水身亡，现在拴在树旁的是他的大儿子经付银。村里人说，经付银小时候也挺正常，但在十五六岁时，他便渐渐显现出一些不同来。起初是嘴谗，和谁都要吃的，给吃就行，不给吃就砸就打就骂。经应宝老汉渐渐感觉到了儿子的这些变化，因为妻子有精神病，他便有点怀疑。随着年龄增长，儿子的举动越来越不正常。话也渐渐少了，目光变得有些呆滞。

　　老汉便带着儿子去看病，南京、扬州的许多大医院都去过，猜想变成了现实，儿子确实患有精神病，经过治疗有了一点好转。但医生告诉他，如果停止用药，病情就有可能复发。听了这话，老汉最后一点希望被彻底击溃，他把孩子带回了家，终因为家庭原因，停止了治疗。就这样，经付银成了呆子。

　　有一次，经付银跑到邮局里，拿着一根木棍把楼上楼下砸了个稀巴烂。还有一次，老汉正在家里做事，呆子突然冲过来对着他就打，然后就掐老汉脖子，老汉一边挣扎一边呼救。但他却哈哈大笑，后来从旁边抽出一根棍子朝老汉横扫过来，老汉用手一挡，木棍夯在了他的手腕上，木棍断了，老汉的手腕也断了。老汉害怕了，儿子万一打死人该怎么办？

　　1999年7月，老汉心一横，在家人和村民的支持下第一次把儿子“控制”了起来。那天很热，他把儿子锁在一间小屋里。第二天一大早，老汉就过去看个究竟。这才发现铁链上的锁已经被儿子打开，就连屋子的土墙也被儿子推开了，儿子早就不见了踪影。老汉费尽周折才和村民把儿子找回来并重新锁上。

　　“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连锁都用掉了20多把。他跑出去后经常打人糟蹋东西，每次都是我上门赔不是，我真是没有办法了。”老汉说。

　　悲情老汉，大树锁儿5年

　　很快，小屋子就被“武疯子”弄塌了。老汉虽然还有两个儿子，但他们都有家庭，何况他们并不富裕，老汉自己也没有了劳动能力，他和疯儿子的生活一直靠另外两个儿子给点粮食维持，根本不可能再拿出钱来为疯儿子造一间房了。屋子塌了，老汉只好把疯儿子锁在一棵大杨树下。

　　记者看到，老汉说的那棵大杨树早就倒了，只有留存的一个大树根，比脸盆粗。老汉说，大杨树有20米高，但还是被儿子活活拉死了。原来，当老汉和家人把经付银锁在树上时，经付银就一直试图挣脱这棵大杨树的束缚，每天都用铁链子在大树上拉来拉去，时间久了，这棵大树终于轰然倒地，大树被他弄死了。很快，经付银又被锁到了现在这棵树上，一棵正在疯长的香椿树。在村民的建议下，铁链子被拴进了树根。

　　老汉说，这几年，他每天都在担心疯儿子跑掉闯祸。每天晚上，他都是听着儿子的咆哮入睡的，夜里经常半夜惊醒。

　　每年夏天时，老汉和经家兄弟都常到树边看看，把树下打扫打扫。老汉说，看到儿子身上爬满了蚊子苍蝇，他心如刀绞。他经常在夜里起床，打着手电筒，带着全无敌杀虫剂往儿子身上喷洒。他站在拴着儿子的树旁，一站就是一夜，看到儿子身上落了一身苍蝇却全然不顾时，他甚至在心里默念：你怎么不死啊，你死了，我跟你一起死算了。村民们说，冬天的时候，经老汉的身影更显得痛苦孤独。大雪天里，他们常看见老汉不停地搬来稻草堆在疯子周围，哪边起风就把稻草堵在哪边，多少也能帮他挡挡寒风。虽然疯子并不能理解这个老头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但老汉说“他是我的儿子啊，只要我在，就要让他好好活着”。

　　老汉今年已经77岁了，但每天还是他给儿子送三顿饭，5年来，他一次也没有出远门，他说他知道一旦自己离开家，疯儿子就没人送饭了，很快就会死的。他说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哪天自己去了，这个儿子该怎么办。“我年纪大了，不可能一辈子给他送饭吧，而且他住在树下，我也不放心，要是能有点钱给他建个小房子，或者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这样即使我明天死了也能安心了”。

　　采访快结束时，老汉给儿子端来了中午的饭菜，一碗米饭上有几片榨菜。经付银接过饭菜，大口大口地吃起来。77岁的经老汉看着儿子的样子，倚在拴有铁链的大树上，一言不发。

　　佝偻着身子，这个老人和枯干的树枝一样，异常孤独。

　　记者 王国俊 实习生 朱贻军

　　(编辑　云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