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车祸后回归

　　四川新闻网-成都晚报讯

　　10月29日下午，我在城南的一家茶楼见到了邓国宏。他看上去与我想像中的样子有很大的不同。我以为经历过那么多事的人一定是个很忧愁和伤感的人，可我眼前的邓国宏却是那么开朗乐观而又随和……

　　当我成为留守男人后，我生活中惟一能亲密接触的就是虚无的网络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上网，去看阿兰有没有给我来信。阿兰是那年4月我在网上认识的一个新疆姑娘。我们是在玩网络游戏时认识的。我曾千百次在心里想像她的模样，猜想她是不是拥有葡萄般的眸子和樱桃般小嘴的女子。

　　阿兰比我小整整12岁，24岁，正是如花一般的年纪。我从来没有听她说起自己的男朋友，她越是不说，我越是好奇。于是，我开始给她写电子邮件，就像写给一个老熟人，一点拘束感都没有。

　　只有在追妻子的时候，我才正儿八经地写过情书。我的妻子李慧（化名）在美国读博士，我们之间的交流可以通过电子邮件，也可以通过国际长途。我先想选择前者，这样也许能让我们找回初恋的感觉而且省钱，但是李慧执意要打电话———她嫌写信太浪费时间。她是学工科的，没有什么文学细胞。

　　我给阿兰写邮件的时候，从来不谈李慧。在网络上，我只想找回已经稀薄了的爱情的影子，并不想影响婚姻。我有意营造一种气氛，和阿兰进行一些能够引起灵魂碰撞的交谈。我们谈风花雪月，谈鸟语花香，甚至谈红袖添香。阿兰说，她讨厌红袖添香。我问为什么？她说，那个她曾经为之红袖添香的男孩子去了美国，在那场恋爱中，她曾爱得忘了自己，把自己当做他的附属品，把他的成功当作自己的成功。结果，他成功了，她的爱情却幻灭了。阿兰哭了，她终于认识到自己爱的方式错了。

　　想想我和李慧又何尝不是呢，我牺牲自己，压抑自己，成全了她的美梦，却没有料到自己的孤独却是如此深重。当我成为留守男人之后，我生活中惟一能亲密接触的就是虚无的网络了。（讲到这里，邓国宏说他感到很迷茫。我发现他眼神中的迷茫有对阿兰的同情，也有对妻子李慧的埋怨。）

　　如果自己觉得不适合了，再将就过下去就是不道德的

　　我在网上对阿兰说，爱要爱得舒服，别人舒服，自己也舒服，爱才能长久。阿兰说，对，太对了。从此，她给我写信都是洋洋洒洒几千字。看着看着，我就有一种冲动，想把网络对面那个有着和我同样深深寂寞的女孩拥入怀中。我和李慧很长时间没有拥抱在一起过了，自从她决意要出国，夜晚总是被书本占据着。

　　我在科研单位工作，每天除了做设计，就是发呆，脑海里就会出现一个朦胧的女人影子……有一天，我在给阿兰的回邮中写了“吻你”。在键盘上打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觉得我双唇湿润，好像真的吻过了阿兰一样。

　　我觉得自己对不起李慧：她是一个优秀的女人，在我一文不名的时候嫁给我，在自己走向辉煌的时候还对我不离不弃……我们之间有着深厚的感情。但李慧不是一个好妻子，或者说我们不适合。再好的东西，如果自己觉得不适合了，就没法再将就，而且我认为如果再将就过下去就是不道德的。（在讲述这一段时，邓国宏一直都在说他的妻子是个优秀的女人，但不是一个好妻子。也许这也是他上网与阿兰聊得那么投机的一个缘故吧。他甚至觉得他与妻子已经不再合适了。）

　　偶尔我也会觉得自己不对，就像是在玩火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李慧没有音讯。我打电话过去，总是找不到她的人，发电邮也总是石沉大海。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三个月。因为有阿兰，所以我才觉得平静。事实上，我的心那时已经到处都是阿兰的影子，读着阿兰给我寄来的一些朦胧诗，我会耳热心跳、魂不守舍，仿佛又回到了青春年少。偶尔，我也觉得自己不对，就像是在玩火，但很快，我就想到也许我和阿兰一生也不会见面，我只是在寻找一种精神上的寄托，就释然了。

　　没想到阿兰说她想见我。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如果觉得好，她就一生一世留在我身边。这个阿兰啊，她不知道我的真实姓名，也不知道我的确切年龄，更不知道我在哪里工作，收入几何，有没有娶妻生子。

　　春节前，我依然联系不上李慧，心里就有些着急。李慧究竟在干些什么呢？兴许她的邮件能给我一些提示。我用我的生日、她的生日、我们女儿的生日排列组合了几串密码，挨个试，都没能打开。那个晚上我很沮丧，觉得自己很无能，我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烟雾环绕中，我问阿兰：如果她是一个已婚女人，她会用什么作为她的密码。第二天阿兰告诉我，当然是结婚纪念日了。她说如果她结婚了，这个日子她走到天涯海角也不会忘记。

　　是啊，结婚纪念日，我怎么没有想到？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情，用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去开李慧的邮箱，居然开了，一瞬间，我有种想哭的感觉。我看到了李慧和另一个男人的情书，那是一个美籍华人。他们用的是英文，好在我的英语水平不差，所以我10分钟内就全明白了。开始是他追她，后来是她离不开他。他们已经有了肉体上的关系，但是李慧告诉他，这并不代表什么，她只是因为寂寞而接受他，她的家在中国，她的心也在中国，她总有一天是要回去的，她不想陷得太深，也不希望他陷得太深……

　　我没有想到李慧会这样，她在除夕的晚上还打过电话给我，说她忙死了，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我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此事。因为我通过一个极不光彩的手段得知了她的背叛。明明是她错了，搞得却好像那个做错事的人是我。（当邓国宏讲到他发现妻子信箱里的那些信息时，他的情绪异常激动。）

　　看到阿兰在我怀中安然睡去的样子，我心疼极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接到了阿兰的电话。那是大年初三，我觉得自己非去见她不可。阿兰比我想像中还要漂亮。我把她安排在了一家旅店，陪她吃饭时，阿兰问我为什么不把她带回家，我实话实说：“我没想到你会过来。”阿兰小嘴一抿：“我向来是说话算话的，我已经爱上你了。”如果在网上，我会说：“我又何尝不是呢？”但是在现实生活中，我没有。

　　春节的后几天，我是和阿兰一起过的，从初四到初七，我们一刻也没有分开。女儿依然放在岳母家里，我关掉手机，断了和外界的一切往来。我们就在旅店里，前三天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是一起看电视，一起说话，晚上的时候各睡各的单人床。第四天，我趁阿兰全神贯注看电视的时候从后面抱住她……我想到了李慧，想到她眼睛哭肿的样子，也想到她和别的男人纠缠在一起的场面。

　　看到阿兰在我怀中安然睡去的样子，我心疼极了，我觉得自己不应该再欺骗她，我决定告诉她真相，让她重新选择自己的人生。阿兰哭了。她骂我是个骗子，我说我是真的爱她的，我和我的妻子已经过不下去了，早晚会离婚的。阿兰说我只是给外遇披上了一层爱的外衣，其实里面装的全是不堪一击的寂寞。阿兰走了，我在她的心里从此成为一堆粪土。

　　我很难过，继续给阿兰发电邮。我对她说，为什么要把看上去很美的东西剥一层皮呢？阿兰说，很简单，她要剔除掉一切与爱无关的东西。

　　李慧学成归来，我等着她提出离婚。但见了面，她却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我也只好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讲到这里，邓国宏显得仍然有些不能释怀。）

　　从前接受不了的东西，在她亲口承认的一瞬间，全都释然了

　　可李慧回来不久，就出了车祸，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我日日夜夜陪着她，照顾她，没有怨言。李慧哭了，她说她对不起我，要向我坦白一件事情。我知道她要说什么，连忙用手捂住了她的嘴。李慧说，不说出来她憋得慌。她把我知道的事情亲口说了一遍，她说如果不是她心里想着那个男人，她也不会出这场车祸……很奇怪，从前接受不了的东西，在李慧亲口承认的一瞬间，全都释然了。我也向她承认了我和阿兰的事，我们两个人在病房里抱头痛哭。

　　从此，我们明白了，爱情的忠贞其实说的是两方面的事情：身体和心灵。我和李慧在肉体上背叛了对方，但在心灵上，我们永远有着剪不断的联系，这让我们在肉体背叛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终于讲完自己的故事，邓国宏看上去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仍然像我们刚见面时那么开朗、随和。）

　　原谅与被原谅

　　在采访过程中，邓国宏与以往采访的那些当事人有着很大的区别：他在讲述自己的故事时，心情一直比较平和，像是在述说别人的事。也许是因为他性格的缘故吧，开朗、乐观、随和。从妻子出国留学到与阿兰的相识，是邓国宏生活的一个转折。随着与阿兰在网络上

　　的进一步相处，邓国宏甚至觉得他与妻子不合适了。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觉得妻子虽然是一个很优秀的女人，但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这是邓国宏精神“出轨”的一个重要原因。

　　而当邓国宏看见他妻子信箱里的那些信时，他再也无法平静了。也许人就是这样，别人不管有什么错，在自己眼里都无法容忍，而自己犯了错，好像这一切都是因为别人的错误造成的一样。当他的妻子亲口告诉他这一切时，他的心里反而平静了。从前接受不了的东西，在妻子亲口承认的一瞬间，全都释然了。他们的感情，也由此恢复了平静。也许这就像邓国宏自己说的那样，爱情的忠贞其实说的是两方面的事情：身体和心灵。他和妻子在肉体上都背叛了对方，但在心灵上，永远有着剪不断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