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人不识蔡公墓(图)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11月03日08:19 潇湘晨报

　　刻有“孤忠千古”的石碑被居民用来做台阶实习生　顾留章　记者　殷　歌　摄

　　城市发现

　　这是一条10余米长的麻石墙，痕迹斑驳，一块碑石上刻着“蔡忠烈公墓石”的字样，“蔡公”是谁？行色匆匆的人们，甚至从来都不曾这样问过。

　　被遗忘的历史

　　走过长沙市城南西路，穿过里仁坡，拐进天心街，踏入小巷，但见10余米长的麻石墙，依山势而筑，旁边是高高低低的矮房。围着麻石墙，再穿过一条条狭长的巷道，散落于各处的牌坊、石碑，让人依稀感觉脚下所踏的正是蔡公的墓地。只是寻遍了四处，也没能找出墓冢的踪迹。

　　82岁的柳玉嘉老人坐在门前，满脸平静。柳当过兵，干过汽车修理，解放后，他听说天心街有房子租，便跑来此处寻房，正巧遇一房主要回福建，于是租了住下。此屋不大，离蔡公墓很近。柳老后来才知道，此屋原是座庙宇，庙被拆后便被那位福建人改建成住房。在此屋住了20多年后，房主才将此屋卖给柳。

　　回忆起墓地的旧貌，柳玉嘉连连摇头，嘴中喃喃道“没了，早没了”。50多年前，柳老初住天心街时，只有几户人家居住在蔡公墓附近，若在小巷中叫嚷一声，全巷的人都会探出头来观望。由于此处曾设有福建公馆，故多为福建人在此居住。那时的蔡公墓内有块很大的草坪，有居民在附近种菜。整座墓由三座小墓组成品字形，其中最大的一座墓呈圆形，坐东朝西，内径约6米，墓高1．5米左右，周围有3米宽的麻石地基，另两座小墓分别南北相向。还有墓冢和墓碑，但已有萧条之象，少有人前来祭拜。

　　消失的蔡公墓

　　没过几年，全国上下大兴炼钢铁，破除迷信，蔡公墓也难逃厄运。1958年的某天，几个人不知从何处弄来大堆的泥土，将高低不平的蔡公墓掩埋了，墓便消失在厚厚的泥土下。后来，这里又修起了几栋平房。风过无声，历经风雨的蔡公墓墓冢，遗落在人们的记忆中。

　　也许城市前行的脚步太快，以至遗忘掉一些曾经的痕迹。蔡公墓被掩埋后，墓的附属物如石碑、石栅栏等均被居民挪于他处，静卧于此350多年的蔡公墓，最终只剩北面10余米长的墓基和几块石碑，直至今日。

　　“这蔡公究竟是什么人，老辈也没说清楚过，只听说这蔡公忠义了得，当年战死在这里，所以才有这么个墓。只可惜以前那么大的一个墓地，现在没留下多少了。”柳玉嘉的语气中透着遗憾。虽有人来观看过，揣摩过古墓，却没有一个人能告诉他这位蔡公究竟是何许人，每当有路人询问，他也只能无奈地摇头。柳常于闲时踱步麻石墙下，细细揣摩石碑上正楷镌成的文字——“同治十二年·蔡忠烈公墓石”。

　　蔡公墓来历

　　据史料记载，蔡公名为蔡道宪，为明末时期长沙府推官。蔡道宪墓旧名“蔡公坟”，为旧时长沙较有名的古迹。

　　明朝后期，政治腐败，灾荒连年。1628年（崇祯元年），李自成、张献忠组建起义军，并各率领一支起义军，分别往北、往南发展。1643年，号称“大西王”的张献忠攻占武昌。明朝宗藩纷纷向湖南、江西逃窜，其中大多逃到长沙，依附吉王朱慈。这些逃亡的朱氏宗藩、官军和地方武装继续搜括掠夺，任意烧杀，弄得民不聊生。张献忠得知后，挥戈南下，直捣长沙。张亲自率领主力军，由陆路直指长沙，而此时，长沙城内早已乱作一团。逃至长沙城内的王族，惊恐万分，连忙逃往衡州。城内许多官员慑于大西军的威势，不敢作战，只顾逃命。唯有巡按御史刘熙柞、长沙推官蔡道宪等顽强抵抗。为了尽量减少攻城可能造成的损失，大西军向长沙城内喊话，“军中久知蔡推官名，速降，毋自苦”。但蔡道宪不仅不降，还对城外大西军以“强弩射之”，大西军战士死伤甚多。于是，张献忠决定加强攻势，并迅速将全城包围。围城的第三天，张率军攻陷长沙，蔡道宪被捕，但蔡宁死不降，被张凌迟处死在明月池（遗址位于西长街东南侧濂溪里巷口边，今已不见踪迹），时年仅29岁。

　　蔡虽守着个腐败的王朝，但其宁死不屈的精神，却赢得了农民起义军的尊敬。也正是这一点，为历届湖南巡抚所敬仰，蔡道宪墓也逐渐成为当时士大夫们心中仰慕的名胜之地，清代至民国诗人多有吟咏。同治十二年（1873年）间，藩宪曾对此墓重修，并将墓基座垒以麻石青砖砌成，高约2．5米，长10米，墓基与地面垂直，正上方一麻石上镌正楷阴文“蔡忠烈公墓石”。

　　小巷经脉

　　只是如今，小巷还是那条小巷，但墓主却已逐渐被人所遗忘。虽能在墓地的某处寻得一块石碑，或是一条石栅栏，却无论如何也拼凑不出当年的容貌。一条狭长的巷道，全由麻石所铺，一块刻有“孤忠千古”的石碑夹杂其中，或许是曾经被赋予了旧时的意义。在此小巷行走了几十年的居民，当得知此乃350多年前的古迹时，不禁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沿着墓基缓缓前行，手指在石墙上轻轻地滑行，冰凉透过指尖蔓延全身，似乎在以这种方式传达它的存在或者暗示。因为这座墓，宁静的小巷有了经脉与血液。本报记者　龙　玲　实习生　周梦芝